冰冷的星海,曾是亘古的静谧之地,蕴藏着无数星辰生灭的奥秘与大道韵律。然而此刻,这片广袤的虚空却被钢铁、能量与无尽的杀意所充斥,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强行惊醒,发出无声的咆哮。
平衡联军的舰队,如同从宇宙深渊中涌出的金属潮汐,横亘在北狩极地防线之外,其规模之庞大,几乎遮蔽了远方星河的光芒。它们的阵列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冰冷而精确的几何美学,每一艘战舰的位置都精准地落在无形的网格节点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秩序感。庞大的“熵灭方舟”如同移动的星域山峦,其黝黑的装甲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仅余下主炮口若隐若现的、预示热寂终焉的暗红色光芒,仿佛一颗颗濒临死亡的心脏在缓慢搏动;“暗影刺客舰群”则如同游弋在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鬼魅,在光学观测和常规能量雷达上几乎隐形,只有最敏锐的空间感知才能捕捉到它们划过星空间留下的、如同水痕般的细微褶皱;而那些散布着“晶骸瘟疫”的母舰,则不断释放出闪烁着不祥瑰丽色彩的法则孢子云,如同星空间蔓延的、拥有自我意识的诡异真菌,缓缓向着银河防线渗透。
在这庞大舰队的最核心,那艘线条流畅、通体闪耀着银灰色秩序神光的旗舰“定序者号”的指挥王座上,恒昙静默端坐。他的身躯仿佛与王座、与整艘旗舰、乃至与外部那支毁灭舰队融为一体。他的眼眸深邃如宇宙背景,倒映着舷窗外那片足以湮灭银河的恐怖军容,但瞳孔深处,却是一片翻涌不息、与外在冰冷截然不同的迷雾。不久前跨越星海时,与太执最后一次传讯的冰冷回响,依旧在他灵魂中震荡,如同刻骨铭心的烙印。“清除失衡的肿瘤……”太执那不容置疑、毫无情感波动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与他内心深处对“平衡”真意的直觉性质疑激烈冲突。那质疑源于何处?是目睹星辰诞生时的壮美?是感知到生命演化中蕴含的无限可能?还是……更深层、被封锁的记忆碎片?他缓缓闭上眼,试图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杂念强行压下,如同抚平水面涟漪,再度睁开时,已恢复了作为联军统帅应有的、近乎绝对的冷静与淡漠。
“全舰队,秩序同调率百分之九十七点三,达到作战阈值。能量通路稳定,法则投射矩阵准备就绪。”冰冷的、毫无感情色彩的合成音在空旷而宏伟的指挥室内回荡,墙壁上流动的数据瀑布如同银河倒悬。
恒昙微微颔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由纯粹光能构成的虚拟操控界面上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却能被高阶感知清晰捕捉的法则波纹,以旗舰为核心,瞬间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扩散至整个平衡联军舰队。刹那间,所有战舰的外壳都亮起了更为璀璨夺目的秩序神光,彼此勾连,能量如同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形成一张覆盖星海的、巨大而无情的法则网络。这网络不仅连接舰队,更开始强行覆盖、改写这片星域的底层规则。
“目标,银河北狩防线。第一波突击序列,进攻。”
没有激昂的战吼,没有冗余的动员,只有简洁到极致、如同法则本身般不容置疑的指令。然而,随着这指令下达,平衡联军那沉默的、如同雕塑般的舰队,动了。
如同蓄势已久的金属洪流终于冲垮了无形的堤坝,先锋的突击舰群引擎同时喷吐出刺目的幽蓝色光焰,化作无数道撕裂虚空的死亡利箭,朝着远方那片由无数阵法光芒、悬浮仙山、天兵天将战阵构成的、散发着勃勃生机与顽强意志的银河防线,汹涌扑去。能量炮火在真空中无声地咆哮,勾勒出毁灭与死亡的绚烂交响,瞬间点亮了昏暗的星域。
北狩防线,万象星枢外围,一座由上古星辰核心炼制而成的悬浮观测台上。
菩提老祖手持先天拂尘,尘丝无风自动,仿佛在撩拨着无形的命运之弦。他立于星辰阵眼之上,白眉紧锁,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直接落在远方那支压迫而来的金属狂潮,以及那艘散发着令他都感到心悸的秩序波动的旗舰上。他身侧,镇元子面容凝重,地书虚影在身前缓缓展开,其上山川河岳的脉络、地脉水元的流向若隐若现,散发出厚重的玄黄之气,试图解析、对抗对方军阵那森严冰冷的法则根基。
“来了。”菩提老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历经万劫的沧桑与不易察觉的凝重,“此劫之烈,关乎存续。”
“其势堂皇正大,其法森严精密,近乎于‘道’……却又如此冰冷彻骨,毫无生机流转之意,近乎偏执。”镇元子叹息一声,地书光华流转,试图稳住周围开始震荡的天地元气,“彼之秩序,乃死物之序,非天地自然之序也。”
就在两位大能话音刚落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冻结灵魂的压力,如同亿万钧重水混合着凝固的时空,骤然笼罩了整个银河防线!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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