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舷窗外,破碎的星云如泼洒的染料般弥漫整个视野,恒昙静立于观景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这片被标记为“第七涡流星域”的边疆地带,连星光都显得浑浊不堪,仿佛宇宙中一道久未愈合的疮疤。
“尊者,三标准时后我们将抵达目的地——灰烬星。”副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当地执政团已发出欢迎讯号,但我们的探测器同时捕捉到至少四支非法武装舰队的能量信号在同一空域聚集。”
恒昙微微颔首,目光仍停留在那些扭曲的星云上。这份委任状来得突然——太执大尊亲自点名,将他从清净的禅修殿直接调往这片以混乱闻名的星域。名义上是特使,实则是孤身闯入龙潭虎穴。这里的叛乱如野草般烧之不尽,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连大尊的权威在此都要打上折扣。
当星舰突破灰烬星的大气层时,一副破败而混乱的景象映入眼帘。城市仿佛被巨兽撕咬过一般,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高耸的防护墙将城市分割成不同区域,墙头上架设的能量武器却大多指向城内而非城外。
执政长官格鲁特带着一众官员在降落场迎接,肥胖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恒昙尊者大驾光临,实乃灰烬星之幸!我们已备好宴席为您接风。”
恒昙淡淡扫视迎接队伍,注意到几名官员眼神闪烁,护卫队士兵的武器制式竟有三四种不同来源。“宴席就免了。”他平静地说,“直接去议事厅,我要见所有派系的代表。”
格鲁特的表情瞬间僵硬:“尊者,这...恐怕有些不妥。各派系之间积怨已深,同处一室恐生事端。”
“就是要让他们同处一室。”恒昙迈步向前,长袍无风自动,“带路。”
议事厅内,气氛剑拔弩张。长桌两侧坐着形色各异的代表:东部矿区的代表指甲缝里还嵌着矿尘;南部商会的代表珠光宝气,手指上戴满戒指;北部叛军代表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悍;还有西部流民代表,衣衫褴褛却目光坚定。
会议刚开始不久,争吵就爆发了。
“东部矿区克扣我们的配给!”流民代表拍桌而起,“孩子们都在挨饿!”
矿区长冷笑:“流民除了偷抢还会什么?上个月又袭击了我们的运输队!”
叛军代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武器:“如果分配公平,谁会拿起武器?”
恒昙静坐主位,闭目倾听,直到争吵愈演愈烈几乎要动手时,才轻轻敲了敲木鱼。清脆的声音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喧嚣,众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说完了?”恒昙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灰烬星年产值不足同等规模星域的三分之一,暴乱事件却是平均值的十七倍。大尊派我来,不是听你们互相指责的。”
他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前,指着外面的废墟:“知道为什么这片星域始终贫瘠混乱吗?不是因为资源匮乏,而是因为你们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互相争斗上。”
叛军代表冷哼:“尊者高高在上,当然说得轻松。当权者贪污腐败,我们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反抗之后呢?”恒昙转身直视他,“三年来,你们推翻了两次政府,可人民的生活改善了吗?”
全场默然。
恒昙继续道:“从明天起,以中央广场为圆心,半径五公里划为安全区,任何武装不得入内。每天日出至日落,市场开放,实行公平交易。各区代表组成临时议事会,我亲自监督。”
格鲁特急道:“尊者!这太冒险了!各方积怨已深,强行让他们共处一室只会...”
“只会什么?”恒昙淡淡打断,“更加混乱?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方案执行的第一天,安全区周围剑拔弩张。各派系武装力量在边界线对峙,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然而当第一批农民带着货物进入市场,换取到急需的药品和日用品后,紧张气氛开始微妙地缓和。
恒昙没有坐在办公室里听报告,而是亲自在市场内巡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南部商会的商人正在用极不公平的比例与流民交换物资。他走上前,平静地说:“从今天起,所有交易按星际标准汇率进行。”
商人脸色顿变:“尊者!这不符合本地行情!”
“现在这就是行情。”恒昙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招手让随从取出一台标准计量仪,“所有交易必须经过公正计量,任何人不得欺瞒。”
流民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
当晚,恒昙的住所遭到袭击。三架无人机试图突破防护罩,被提前布防的护卫队击落。恒昙却仿佛早有预料,连禅修都未曾中断。
第二天,他在安全区中心设立了一面“公正墙”,墙上明确写着资源分配规则和交易准则,以及违反规则的后果。最令人震惊的是,墙上还列出了各派系可获得的资源配额——这些配额基于实际人口和需求而非武力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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