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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战场,那贯穿宇宙的光柱已然消失。
太极图与盘古幡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化作两道微光,仿佛有灵性般,环绕着它们原本的主人飞旋了一圈,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然后悄然破开虚空,不知遁往何方,或许将回到它们的诞生之地,沉寂下去,等待下一个能执掌它们的机缘。
原地,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的身影变得无比虚幻、透明。
他们绝大部分的本源力量已然随着那封印一同永镇北狩极地深渊。此刻残留的,只是一缕微弱的意识和不甘散去的执念幻影。
太上的身影愈发淡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最后望了一眼通天消散的方向,又看向元始那同样即将消散的虚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球方面的那条银河,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化作一缕缥缈的青气,旋即,那青气并未散去,而是在原地缓缓凝聚、固化……最终,竟化作一尊古朴的、仿佛由最古老青石雕琢而成的石像。石像面容模糊,唯有那双眸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看透万古的悲悯与疲惫,静静地矗立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面朝封印之地的方向,仿佛永恒的守望者。
元始天尊的虚影则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中蕴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他的身影没有化作石像,而是如同烟云般散开,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一片极其淡薄、几乎与背景虚空融为一体的朦胧虚影,笼罩在太上石像的周围,如同最后一道无形的屏障与陪伴。盘古幡的微弱气息,似乎在那虚影中若有若无地流转。
战场,彻底恢复了死寂。
星辰的尘埃缓慢飘荡,记录着这里曾发生过的、足以决定宇宙命运却无人知晓的惨烈圣战。三清,道门至高存在,天庭乃至整个银河阵营的擎天之柱,一陨落,二沉眠,近乎永恒。天庭,乃至整个已知银河的最高战力,于此一役,几乎损失殆尽。
那代价,沉重得让这片星空都无法承受。
鸿钧老祖在星辰之巅看了过来,随即闭上了双眼,嘴角在颤动着;那条银河泛起了汹涛巨浪。
遥远的平衡神界,无名山巅,古松下。
恒昙的意识跟随着师尊太执的指引,刚刚从那场极致悲壮与宏大的牺牲场景中脱离。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无法聚焦。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脑海中,依旧被那自爆的绚烂光潮、那贯穿宇宙的封印光柱、以及那最终化为石像与虚影的寂寥景象所充斥、撕裂。
那不是幻象,不是故事。那是通过师尊的无上神通,真实不虚地投射在他心神之中的、正在遥远星河深处发生的现实!是圣人的陨落!是至高存在的自我献祭!
那种层面的力量、决绝、牺牲,所带来的震撼,远超他过去所有认知的总和,几乎将他的心神彻底冲垮。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找回一丝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师…师尊……那…那就是……‘一线生机’吗?”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依旧平静淡漠的太执,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本能的质疑:“以一位圣人的彻底湮灭,两位圣人的永恒沉眠为代价……换取……暂时的安宁?这……这就是您所说的,‘损不足以奉有余’?这代价……未免……未免……”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代价的残酷与沉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让他浑身发冷。
太执静静地站在那里,亘古不变的淡漠神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圣战与他毫无关系,只是看了一场微不足道的尘埃起落。恒昙那充满震撼与质疑的提问,似乎第一次让他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不同于绝对平静的反应。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直接以玄奥的道理驳斥或引导。
他只是沉默着。
山风掠过树梢,带来远方的草木气息,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太执的沉默,比任何雷霆怒喝都更让恒昙感到不安和压抑。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
良久,太执的目光依旧投向那无垠的虚空,仿佛能穿透无尽距离,看到那北狩极地深处新立起的封印,以及那两尊陷入永恒沉寂的圣影。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响起,却不再是那种蕴含道韵、拨动规则的玄妙之音,而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剥离了所有情感的、冷酷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平静。
“一线生机,亦是失衡之始。”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恒昙的心房。
太执继续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亘古既定的数学公理:“代价几何?汝已亲眼得见。三清去其二,一陨落,一近乎永眠。此非胜,此乃为维系更大范畴之平衡,不得已之‘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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