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伤疤仍在汩汩流淌着毁灭的脓血。
通天教主自爆圣躯与道果所化的那场席卷亿万光年的纯粹之光与生命之潮,其绚烂与壮烈的余晖尚未完全散去,留下的却是一片更令人心悸的死寂与空洞。星辰的碎屑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尘埃,缓慢地、无望地漂浮着,折射着那场最终寂灭残留的微光,像是为一位至高存在奏响的、无声的挽歌。
光芒散逸的中央,那曾经不可一世、吞噬万象的“三面熵魔”,此刻呈现出一副无比骇人却又濒临解体的惨状。它那由无数扭曲规则、破碎时空和纯粹熵灭意志构成的庞大躯壳,被通天最后的力量由内而外撕裂出无数道巨大的创口。创口边缘不再像之前那样蠕动着愈合,而是像烧尽的灰烬,不断崩塌、消散,逸散出令万物归寂的黑色气息。它的三张面孔——冷漠的观测者、贪婪的吞噬者、痛苦的自身——此刻都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破碎与混乱。观测之眼碎裂大半,流出的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沸腾的混沌;吞噬之口歪斜撕裂,发出不成调的、意义不明的嘶嚎与呜咽,仿佛亿万个世界在同时走向终结时的哀鸣;自身痛苦之面则几乎完全融化,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剧烈抽搐的轮廓。
它重伤了,濒临彻底的崩溃。通天以自身存在为代价的一击,几乎摧毁了它的核心意志结构。
然而,“几乎”并不意味着终结。
这尊“三面”本身就是寂灭的化身,其存在本身就在无时无刻地向周遭一切扩散着“终结”的概念。此刻,它躯壳的崩溃并非能量的消散,而是更恐怖的、失控的熵增爆发的前兆。就像一个被戳破了无数孔洞的、装满死亡与虚无的脓囊,其内部最深邃、最本源的熵灭核心正不受控制地加速泄露。它所处的时空结构以比之前吞噬更快万倍的速度腐朽、瓦解,法则线条纷纷断裂、湮灭,形成一个不断扩张的、绝对死寂的“无”之区域。这种崩溃本身,就足以像一场无法扑灭的瘟疫,迅速蔓延至邻近的无数星域,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拖入永恒的、连时间都不复存在的寂灭之中。它成了一颗即将引爆、足以葬送小半个已知宇宙的炸弹。
在这片正在缓慢“死亡”的时空中央,两道身影凝立着,仿佛风暴眼中最后的两根定海神针。
太上老君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清晰地烙印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悲怆。他那双看透万古轮回、演化阴阳造化的眼眸,此刻却倒映着师弟最后消散的光影,倒映着那决绝而无悔的爆发。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不是因为能量的激荡,而是因为那源自道心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震颤。他握着扁拐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并非对敌的戒备,而是一种竭力压抑着滔天巨痛的生理反应。师弟……就这么走了。亿万元会一同论道、一同执掌玄门、一同应对无量量劫的岁月,化作最尖锐的冰锥,刺入他永恒平静的心湖,激起从未有过的惊涛与寒意。
一旁的元始天尊,面容则更加冰冷,仿佛亿万年不化的玄冰。但在这极致的冰封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般的愤怒与哀恸。他手中的盘古幡猎猎作响,幡面上混沌气流以前所未有的狂暴方式翻涌奔腾,仿佛感应到主人那几乎要撕裂这方寰宇的怒意。他那统御万象、制定规则的威严,此刻尽数化为对那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孽障的极致杀意。通天的选择,他理解,甚至有一丝为师弟的刚烈与担当而起的复杂情绪,但这理解丝毫不能减轻那失去至亲同门的剜心之痛。阐教教主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濒死却更加危险的熵魔身上,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那片崩溃的时空都彻底冻结。
悲伤,如同无形却最沉重的潮水,淹没着两位仅存的圣人。
但他们是圣人,是整个银河现存的最古老、最强大的守护者与执棋者。悲恸可以撕裂他们的心,却不能蒙蔽他们的眼,更不能动摇他们的责任。
战场,不容迟疑。
甚至没有一句交流,没有一声对逝者的哀悼。在那魔崩溃加剧,毁灭波纹开始以指数级速度扩张的刹那,太上与元始的目光于虚空中交汇。
仅仅一瞬。
亿万元会的默契,同源而生的道韵,让他们在刹那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相同的决绝与……觉悟。
不能再犹豫,不能再给它任何一丝喘息或彻底爆发的机会。必须永绝后患,不惜一切代价!
“定!”
太上老君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清静无为,而是带着一种压上一切的沉重与恢弘。他抬手祭出了洪荒至宝——太极图!
刹那间,一道金桥横空出世,无视正在崩溃的时空,无视那狂躁的熵灭浪潮,稳稳地架设在熵魔与正常宇宙之间。金桥绽放出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并非攻击,而是演化、稳定、定义!黑白气流如同宇宙间最本初、最秩序的法则锁链,强行切入那片被熵魔搅得一团混沌的领域。沸腾的能量流被强行梳理,断裂的时空结构被短暂地重新连接并稳固,甚至连那不断扩散的“无”之区域,其边界都被阴阳二气死死定住,扩张的趋势为之一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