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一点。这一点,并非指向恒昙,而是指向了某种冥冥中存在的“势”。
“通天所为,非逆‘常’,乃循‘变’。” 太执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恒昙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开辟、清浊分离的古老景象一闪而逝,“他以自身为薪,燃尽所有,非为打破寂灭之‘果’,而是悍然投入那寂灭归零的‘势’之核心!于那万法冻结、万籁俱寂、平衡走向绝对终点的‘至静’深渊之中……”
太执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洞穿万古的玄奥力量:
“……投入了一颗‘破灭’的火种!以极致的‘破灭’为引,点燃了那‘至静’深渊中,本不该、也绝不可能被点燃的……一点‘动’之涟漪!”
恒昙浑身剧震!师尊的话语如同混沌惊雷,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投入“势”之核心?点燃“静”中之“动”?不是对抗寂灭的“果”,而是在寂灭的“势”中强行制造一个变量?一个……涟漪?
“此‘动’,便是变数,便是你眼中所见……那一线‘生机’。”太执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深邃,“它生于寂灭之‘静’,起于破灭之‘动’,非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此一线生机,非凭空创生,乃是寂灭归墟之‘势’本身,被通天以自身道果崩灭为代价,强行扭曲、激荡而出的……‘势’之回响!”
“势之回响……”恒昙喃喃重复,眼中的混乱风暴并未平息,反而被一种更宏大、更颠覆的迷茫所取代。生机,并非凭空创生,而是寂灭之势被强行扰动后激起的“涟漪”?这与他所认知的、师尊教导的、平衡大道中那泾渭分明的生灭界限,截然不同!
“然,”太执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刺穿恒昙灵魂最深处的每一丝动摇,“此涟漪,生于寂灭,起于破灭,其本质,依旧是‘归墟’!是‘寂灭’!不过是寂灭洪流中一个短暂、剧烈、注定要平息的不稳定涡旋!它本身,终将被更大的寂灭所吞噬、抚平,重归那终极的、冰冷的平衡!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可逆!通天所为,不过是以身殉道,换取刹那的喘息,将最终的结局……稍稍推迟!”
推迟?仅仅是推迟?恒昙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壮烈的牺牲,那逆转漩涡的奇迹,在师尊口中,竟只是徒劳地推迟了那最终的寂灭?那“一线生机”的本质,竟依旧是寂灭洪流的一部分?他道心中的裂痕非但没有弥合,反而被撕扯得更深、更痛!通天师叔用一切换来的,难道只是一个……悲壮的幻影?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沾染了淡金色道血的手掌,那血迹仿佛带着灼烧灵魂的温度。他体内因通天殉道冲击而沸腾的道力,此刻竟隐隐生出一丝奇异的、微弱的暖流,如同寒冰深渊下悄然涌动的暗泉,与他所理解的寂灭冰冷,格格不入。
就在恒昙心神激荡、道心在师尊冷酷的“势之回响”论与体内奇异暖流之间剧烈撕扯的刹那——
“吼嗷——!!!”
一声比之前更加癫狂、更加混乱、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再次跨越无尽时空维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恒昙以及所有强大存在的神魂深处!
宇宙废墟中心,那庞大扭曲、能量如沸粥般翻腾的“三面”残躯,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它那布满裂痕、在三种毁灭形态间疯狂闪烁的躯体,猛地向内剧烈收缩!并非疗愈,而是如同一个被强行压缩到极限、濒临崩溃的毁灭熔炉!收缩的瞬间,那三条代表绝对之黑、秩序之白、灰烬之灰的、原本因互相冲突而失控的能量洪流,竟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意志本源的暴怒强行糅合、挤压在一起!
黑、白、灰……三种截然不同、互相湮灭的终极力量,在“三面”那自我毁灭般的意志驱动下,被强行拧成一股!
一股粘稠、污浊、散发着令诸天万界都为之战栗的“终结”气息的能量流!它不再是纯净的吞噬、冻结或解离,而是三者被暴力混合后产生的、一种更原始、更混乱、更趋向于将一切存在“抹除”的终极恶意!
这股污浊的终结能量流,如同一条由宇宙脓血构成的腐烂巨蟒,从那收缩的“三面”核心处猛地喷射而出!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锁定了这片宙域内所有残存的、带有“生”之气息的存在——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最近、在通天教主牺牲庇护下刚刚从毁灭风暴边缘挣扎出来的截教残余力量!
黎山老母目眦欲裂!那污浊的能量流尚未及体,一股比之前三角归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终结”气息已然冻结了他的元神!他手中的陷仙剑发出濒临极限的哀鸣,剑光在那污浊洪流面前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
“结阵!万仙——”金灵圣母的厉喝带着泣血般的决绝,试图再次凝聚残存仙力。然而,晚了!
那污浊的终结洪流,带着“三面”遭受重创后的极致痛苦与疯狂报复意志,已然扫至!它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破碎,而是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直接“消失”了!几道躲避不及的截教仙光,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接触的刹那,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被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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