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太上老君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苍凉,他指向画面二中那艘被自身“生长”的三角刺撕裂的战舰残骸,“其隙若存,亦必在其‘绝对’之内核,为维持其扭曲平衡之关键节点。寻隙如寻道,破点即破道…稍有不慎,恐加速其崩解,反噬万方。”他目光扫过星图上那不断扩大的紫黑色疮疤,最终落向星图深处某个不可见的点,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平衡…失衡…一念之间,或为救赎,或为…更深的劫难开端。”话语中隐含的忧虑,比前线战报更令人窒息。
三位道祖的目光在凝重的空气中无声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与那深不见底的忧虑。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连穹顶星图流转的秩序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北冕防线的巨大损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天庭的脊梁上。
在宇宙的荒芜边陲,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这里远离任何星系,只有永恒的黑暗与刺骨的绝对零度统治一切。冰冷的宇宙尘埃缓慢凝结,形成一片片巨大无垠的、死寂的冰原。在这片连星光都吝啬的绝域中心,一个“异物”突兀地存在着。
那是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冰坨。它并非由寻常的水冰构成,而是由凝固到极致的混沌能量、破碎的空间碎片、以及某种至刚至阳却又濒临熄灭的生命本源强行冻结而成。冰体呈现出浑浊的暗金色,内部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身影——金色的毛发黯淡无光,曾经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双眼紧闭,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寒霜。正是被“熵之仲裁者”以“平衡之契”重创后,又被狂暴空间乱流卷入未知维度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如同一块被宇宙遗忘的顽石,生机微弱到了极致,仅存的一点本源之火在绝对零度的酷寒中艰难地维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曾经足以撼动星河的磅礴力量,此刻被死死地禁锢在这混沌寒冰的囚笼里,连同他那桀骜不屈的战魂。
死寂的冰原上,虚空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来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古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周身并无惊天动地的气势,却仿佛与这片荒芜冰冷的宇宙本身融为一体。正是宇宙级大尊菩提祖师。他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尽智慧的眼眸,穿透了厚重的混沌玄冰,精准地落在孙悟空那几乎感知不到的微弱气息上。
“痴儿…”一声轻叹在绝对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菩提祖师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扬。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力波动,那冻结了混沌能量与空间的、坚不可摧的玄冰,如同春日暖阳下的积雪,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不是物理的融化,而是构成其存在的“冻结”法则被一种更高层面的“生发”之力所覆盖、瓦解。冰坨迅速缩小,露出里面蜷缩的孙悟空。他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冰晶,皮肤呈现出死寂的青灰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菩提祖师一步踏出,已至孙悟空身前。他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轻轻按在孙悟空冰冷的额头上。
嗡——!
柔和而浩瀚的青色光华瞬间爆发,将师徒二人笼罩。这光芒蕴含着宇宙间最本源的生发之力,是造化之始,是生命之源。菩提祖师周身道袍无风自动,原本红润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甚至透出几分灰败。他体内那如星河般浩瀚的法力,正以决堤般的速度奔涌而出,注入孙悟空濒临崩溃的躯体。
这不是简单的疗伤,而是与死亡法则的直接对抗,是与那冻结一切的混沌虚无争夺生命权柄!
青色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织梭,在孙悟空体内穿梭。所过之处,被绝对零度冻毙的经脉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生机,破碎的骨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弥合,被混沌能量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脏腑,在造化之力的滋养下艰难地开始修复。那点微弱的、属于孙悟空的本源之火,如同被注入最纯净的灯油,开始顽强地跳动起来,驱散着刺骨的严寒。
这个过程漫长而艰辛。菩提祖师的身形在青光中微微晃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又在极寒中凝结成冰晶。他消耗的不是法力,而是本源的道行!为了从宇宙级抹杀的边缘拉回这个桀骜的弟子,他付出的代价远超旁人想象。
时间在绝对孤寂中流逝。终于,孙悟空覆盖全身的冰晶彻底融化,青灰色的皮肤下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胸膛剧烈起伏,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的却是带着冰渣的暗金色淤血。
他艰难地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曾经睥睨天下的神采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虚弱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看清了眼前那张熟悉而苍老了许多的面容。
“师…师父?”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菩提祖师缓缓收回手掌,笼罩周身的青光迅速敛去。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身形都显得有些佝偻,唯有眼神依旧深邃宁静。他轻轻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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