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势,衡其力。” 太执指令简洁,“生灭相续,非生即灭。平衡之道,在于掌控其转换之‘度’,维持其动态之‘衡’。令生之勃发,恰能抵消灭之侵蚀;令灭之终结,恰为新生的起点。生灭不息,循环往复,方为恒久。”
恒昙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有了阴阳平衡的经验,他对能量的“质”与“势”的感知更为敏锐。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维持,而是尝试去理解生灭之间那股推动转化的、无形的力量。他的神念如同最灵巧的织梭,精准地介入生与灭交锋的缝隙。当生命灵萃即将压制腐朽时,他并非助其彻底净化,而是引导一丝腐朽之力悄然潜伏,如同埋下死亡的种子;当腐朽气息即将彻底吞噬生机时,他又恰到好处地激发那潜伏的“死种”中蕴含的、对立的“生之渴望”,令其在腐朽的核心爆发出微弱的抵抗,为生命灵萃赢得喘息与反扑的空间。
这是一种更高明的平衡艺术,不再是静态的均势,而是引导着生死在永恒的拉锯中,形成一种动态的、如同潮汐涨落般的韵律。那缕生命灵萃与腐朽气息在他指尖缠绕、对抗、转换,绿意与灰败交替占据上风,却始终被束缚在一个奇妙的循环之中,没有一方能彻底消灭另一方,也没有一方会彻底沉寂。一种诡异的、蕴含着生死大道的“和谐”韵律,竟缓缓生成。
太执沉默地注视着,眼底深处那抹惊讶,逐渐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审视。恒昙展现出的,不仅是掌控力,更是一种对“平衡”本质近乎本能的深刻理解。这天赋,已不能用“惊人”来形容,简直是…为平衡大道而生的道胎!
“强与弱,亦是永恒之‘对’。” 太执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恒昙沉浸在那生死韵律中的感悟。这一次,他直接调动了更为庞大、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一团凝练如金刚、散发着无坚不摧锐利气息的金戈之气,与一片看似柔弱飘渺、不断流动变幻的澄澈水光。
金戈之气锋芒毕露,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澄澈水光则至柔无形,遇强则化,遇刚则绕。二者相遇,锐金本能地斩向流水,要将其分割、蒸发。而流水则无声无息地包裹、渗透、消磨着那无匹的锋芒。
“强非恒强,弱非真弱。至刚易折,至柔则长存。平衡之道,在于洞悉强弱之机变。” 太执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剖开表象,“金之强,在于其锐,其坚。水之弱,在于其柔,其变。然水之柔,可化万形,可承万钧,可蚀金刚。此弱,实乃另一种层面之‘强’。强与弱之衡,非力之均等,而在势之转化、力之消长间,寻得那令彼此无法彻底压倒对方的微妙支点。”
恒昙的眉头微微蹙起。强弱的平衡,比之前的阴阳、生灭更为抽象,更侧重于“势”与“机”的把握。他凝神感知。那金戈之气霸道绝伦,每一缕锋芒都带着撕裂虚空的意志,其“强”是外显的、压迫性的。而水光的“弱”则是一种流动的陷阱,一种包容的吞噬。它的“强”深藏于至柔之中,在于其无孔不入的渗透力与绵长无尽的韧性。
如何找到那个支点?恒昙尝试引导。他不再试图让水光去硬撼金戈的锋芒,那是愚蠢的消耗。他引导着水光,如同最富有智慧的舞者,在金戈斩落的瞬间,化为万千最细微的水汽,任由锋锐穿过虚无;又在金戈力量用老、锋芒稍敛的刹那,重新凝聚,化作坚韧的水索,缠绕其锋,化作沉重的暗流,冲击其根。同时,他也并非完全压制金戈,而是引导其部分锋芒,在斩入水光深处时,被那至柔之力巧妙地偏转、分散,反而化作推动水流加速旋转、增强其切割与消磨之力的能量!
金戈的怒吼与水流的低吟交织在一起。狂暴的锐气被一层层剥离、化解,融入流动的水体;而看似柔弱的水光,则在不断的缠绕、渗透、借力中,变得越来越凝练、迅疾,甚至隐隐透出切割空间的寒芒。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舞。金戈无法彻底斩断流水,流水也无法瞬间消磨金戈。它们彼此消耗,又彼此磨砺,在一种激烈对抗的动态中,达成了一种充满张力却又稳固的平衡。那不再是简单的均势,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相互转化利用的共生状态。
恒昙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的汗水沿着鬓角滑落。同时引导、平衡三种截然不同的“对”,即便以他惊世的天赋,心神也感到了沉重的负荷。但看着指尖那三组在狂暴与宁静、生发与寂灭、刚猛与柔韧之间达成奇妙平衡的能量——阴阳太极图稳定旋转,生灭气息如潮汐涨落,金水之力则如龙虎相济——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与力量感充盈全身。这感觉如此强大,如此美妙,仿佛自己真的触摸到了宇宙运行的冰冷齿轮。
然而,就在这掌控感达到巅峰的瞬间,那丝潜藏于心底的、拜师时便存在的异样感,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抬起了头。一个冰冷的问题毫无征兆地刺穿了他兴奋的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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