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所过之处,宇宙在“死去”。
色彩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绚烂的星云、战舰尾焰的流光、能量护盾的辉光,一层层地迅速褪色、苍白,最终只剩下单调、冰冷的灰。紧接着是能量。引擎的咆哮、护盾的嗡鸣、武器充能的尖啸,所有声音和能量的波动,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火焰,瞬间熄灭、沉寂。最后是物质本身。
一艘离寂灭之影稍近的“金翎”巡洋舰,其坚固的合金装甲,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无声无息地崩解、剥落,化作最细微的灰色尘埃,连爆炸的火光都未能产生。这凋零的灰质像瘟疫般在舰队中蔓延,一艘接一艘的战舰,连同里面的战士,在绝对的静默中化为宇宙的尘埃。联合护盾矩阵闪烁着,顽强地抵抗着,但那无形的凋零法则如同最细微的病毒,无视了能量的阻隔,直接渗透进来,盾光迅速黯淡、瓦解,如同融化的冰雪。
“稳住阵型!后撤!能量输出最大,干扰它……”旗舰“啼晓号”舰桥内,昴日鸡星君的声音通过神念在幸存的舰队灵网中嘶吼。他显化出部分星君法相,头戴烈焰金冠,身披璀璨星羽战袍,双手结印,浩瀚的星辰神力汹涌而出,试图在舰队前方构筑一道燃烧着太阳真火的屏障。那炽烈的金光,是这片死灰星域中唯一残存的亮色。
然而,当寂灭之影那由凝固暗影和破碎空间构成的“身躯”微微转向“啼晓号”时,昴日鸡星君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锁链瞬间缠绕上来。
“永寂凋零”的法则,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了他奋力撑起的太阳真火屏障。那炽热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冰冷,如同燃烧的余烬迅速失去热量。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与脚下“啼晓号”、与这片星域星辰本源的联系,正在被一股冰冷彻骨的力量强行剥离、切断!星君的力量源于所辖星宿,这剥离如同在抽走他的生命根基。他身上的星羽战袍光芒急剧黯淡,金冠上的火焰也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伴随着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
寂灭之影的核心,那片最深邃的凝固暗影,仿佛一只冷漠的巨眼,牢牢锁定了这最后的抵抗光源。更庞大、更纯粹的“凋零”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朝着“啼晓号”和其上的昴日鸡,无声而致命地席卷而来。星君法相的光芒在这凋零的浪潮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昴宿——!”
一声穿透星河、饱含着惊怒与焦灼的暴喝,如同撕裂布帛的雷霆,悍然炸响在这片死寂的星域边缘!
一道炽盛无比的金光,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贯穿战场。金光所过之处,那些弥漫的、迟缓心智的静默力场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纷纷破碎、消散。金光之中,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法相赫然显现!
杨戬的“法天象地”,已臻宇宙法相之境。神躯伟岸,仿佛由亘古星辰熔铸而成,巍峨矗立于冰冷的虚空,其高度足以俯瞰寻常星系。神甲古朴,覆盖着玄奥的先天道纹,流淌着不朽的光泽。眉心竖眼光华流转,开阖间仿佛能洞穿万界虚妄,此刻正喷薄出熔岩般的怒意金光,死死锁定寂灭之影。他手中那柄曾劈山分海、诛杀上古妖神的三尖两刃刀,此刻神威尽显,刀锋上凝聚的锋芒锐利无匹,仅仅是存在本身,就令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细密的漆黑缝隙!
没有丝毫犹豫,杨戬一步踏出,巨大的神躯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切入那凋零法则弥漫的核心区域。三尖两刃刀撕裂虚空,带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决绝意志,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金色洪流,朝着缠绕昴日鸡的那股“凋零”法则锁链,狠狠劈下!
刀光所至,那无形的、缠绕在昴日鸡身上的凋零锁链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撕裂声!刀锋上蕴含的斩仙灭神之力与寂灭之影的永寂法则剧烈碰撞,迸发出无数细小的、灰黑色的空间湮灭火花。锁链剧烈震颤,被强行斩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昴日鸡只觉得身上那致命的冰冷和剥离感骤然一松,被切断的星辰联系瞬间恢复了一丝。他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生机,燃烧本源神力,化作一道暗淡却迅疾的金光,拼尽全力从那法则锁定的核心点向后暴退!
就在昴日鸡挣脱束缚、向后飞退的瞬间,杨戬那顶天立地的法天象地神躯,已如山岳般挡在了他与寂灭之影之间。三尖两刃刀横亘身前,刀锋上流转的神光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金色壁障,硬生生截断了“永寂凋零”法则追击昴日鸡的路径。
那无形的凋零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又如决堤的灰色冰河,轰然撞击在金光壁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亿万玻璃同时被碾碎的细微嘶鸣。三尖两刃刀凝聚的金光壁障,那足以抵挡星辰撞击的神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黯淡!构成壁障的神力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迅速“杀死”、分解、化为虚无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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