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撕裂胸腔的剧痛终于冲破了麻木的堤坝,伴随着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绝望的嚎叫,从小庄口中爆发出来。身体在虚空中剧烈地痉挛、蜷缩,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击。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那个被挖空的、名为“父亲”的位置,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
“可是太初……你在哪?那宇宙崩塌的剧痛……一定很疼吧?”小庄喃喃得说道。
没有回答。只有周围能量乱流无序的呼啸,像是宇宙本身冰冷的嘲笑。
时间失去了刻度。小庄仿佛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破烂玩偶,悬浮在冰冷的虚空里。身体的创伤在某种残留的、或许属于太初最后馈赠的微弱能量场中缓慢修复,但灵魂上的空洞,却以疯狂的速度吞噬着一切。
那个“空无”之点,成了视野中唯一的存在。它像一个黑洞,吸走了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温度,也吸走了小庄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气。每一次无意识地望过去,都像被无形的毒针刺穿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太初消失前最后那平静孺慕的眼神,那声微弱的“爸爸”,那湮灭的蝴蝶结,那归于虚无的微笑……这些碎片在小庄脑中疯狂回旋、切割,永无止境。
小庄自己尝试动一下手指,想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粒漂浮的星尘。指尖只触碰到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真空。曾经,只要小庄伸出手,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总会第一时间呢喃得扑过来,带着星光般的清冷和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纯净暖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冷。
“……太初……”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干涩得没有一丝水分。呼唤在死寂的虚空中迅速消散,没有回音,没有应答。只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比任何毁灭的咆哮都更可怕,它宣告着一个冰冷的事实:她真的走了。
一种巨大的、令人作呕的荒谬感攫住了小庄。
“呃啊——!”无声的嘶吼在胸腔里翻腾,却冲不破麻木的喉咙。小庄猛地弓起身,双手死死地抠住自己的头皮,仿佛要将这无法承受的痛苦从脑子里挖出来。指甲划破了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那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剧痛。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狂暴能量背景完全淹没的柔光,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幽幽地飘了过来。它那么小,那么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它轻柔地,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触碰了小庄的指尖。
刹那间,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那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联系!一种……只属于太初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纯净的依赖和眷恋的感觉!
小庄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感知瞬间被那点微光攫取。它轻飘飘地落在自己的掌心,光芒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形态也极其模糊,像一团最稀薄的星云尘埃。但就在它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意”渗透进来。那不是物理的温度,更像是一种……残留的“感觉”。一种熟悉的、带着点执拗的孩子气的依赖,一种纯净的眷恋,甚至还有一丝……完成守护后的、近乎释然的平静?
是太初!是她最后残留的……一点什么?意识碎片?情感的残响?还是她存在本身被彻底湮灭前,强行剥离出来、投向小庄的一缕最后的思念?
泪水,迟滞了不知多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在失重中凝成大颗大颗的水珠,悬浮在眼前,模糊了那点微弱的柔光。它们无声地流淌,带着灼烧般的温度,冲刷着小庄冰冷麻木的脸颊。喉咙里终于挤出了破碎的呜咽,压抑了太久的悲痛如同溃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麻木的堤坝。
“…丫头…是你吗?”小庄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掌合拢,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整个宇宙最脆弱也最珍贵的宝物,将那点微光护在掌心。它太微弱了,仿佛一阵稍大的能量波动就能将它彻底吹散。
没有回答。只有掌心那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和那缕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感觉”,在无声地流淌。它像一个奇迹的残渣,一个宇宙级牺牲后残留的、渺小却固执的印记。
小庄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紧握的拳头上,身体在虚空中无法控制地颤抖。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手背,又迅速在真空中凝结成微小的冰晶。呜咽声压抑在喉咙深处,变成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抽泣。
“臭丫头……小笨蛋……傻孩子……”小庄一遍遍重复着,声音嘶哑哽咽,每一个字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子。
掌心的微光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缕“感觉”传递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波动——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执拗的坚持,一种“值得”的确认。这波动像一根细针,再次狠狠扎进小庄千疮百孔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又奇异地……带来一丝支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