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法形容的、由纯粹规则扭曲构成的“旋律”,从熵的核心弥漫开来。这旋律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能量屏障,直接作用于战场每一个角落的时空结构和所有存在的意识。
战场边缘,一块巨大的、原本稳定漂浮的船只残骸。在熵的“规则之歌”影响下,其物理属性开始发生可怕的畸变。构成它的高密度合金,其分子键在无形的规则扰动下开始随机断裂、重组。残骸的一部分瞬间变得如同高温下的玻璃般软化、流淌,而另一部分则变得比中子星物质还要致密坚硬,随即又在下一个音符中如同沙堡般崩塌、散落。它的形状在固态、液态、气态乃至等离子态之间毫无规律地疯狂切换,体积忽大忽小,密度时高时低,彻底违背了物质守恒定律,成为了一团在混乱规则下蠕动的、不可名状的物理悖论聚合物。
这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崩坏。更可怕的是意识层面的侵袭。
熵的“歌声”钻入每一个战士的脑海。它不再是具体的语言,而是将无数充满悖论和逻辑陷阱的“信息碎片”强行灌入:
“存在即虚无!你此刻的思考,不过是熵增洪流中微不足道的涟漪,终将归于死寂的热平衡!”
“秩序是幻象!你所见的星辰运转、生命繁衍,只是混乱汪洋中偶然冻结的浪花,下一刻就将被更大的混乱吞噬!”
“抵抗毫无意义!你,你的文明,你的宇宙,不过是更大混沌中一个短暂的气泡!归于混沌,才是唯一的真实!唯一的解脱!”
这些声音并非简单的说教,它们直接作用于思维逻辑的底层。一名意志稍显薄弱的人族战士,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口中喃喃重复着“归于混沌……解脱……”,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痛苦与狂热的笑容,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扭曲的地板上,他缓缓举起双手,仿佛要拥抱那无处不在的混乱低语。他的身体轮廓开始变得模糊、波动,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熵的歌声同化、分解。
“坚守心智!那是混乱的毒药!”金雀花公爵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舰船内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精神力量的冲击,试图唤醒被侵蚀的战士。他自身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布满血丝,依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对家园的执念,死死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混乱侵蚀。
小庄的身影,在熵的规则之歌与战场物理逻辑双重崩坏的冲击下,显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礁。他体表流转的反噬能量更加狂暴,长袍上的焦痕在扩大。然而,他那双映照星河的眼眸中,那抹凝重并未化为慌乱,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的、冻结一切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不再是引动法则洪流进行镇压。那只手,五指微微张开,对准了熵那疯狂“歌唱”的、混乱的核心。
没有光芒爆发,没有能量激荡。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感,如同宇宙的钟摆被强行按住,时间本身被冻结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在这被强行凝滞的“瞬间”,熵那狂乱的规则之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战场上疯狂扭曲的物理现象、那些被混乱低语侵蚀得濒临崩溃的战士意识,都极其短暂地“卡顿”了一下。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绝对空隙中,小庄那只抬起的手,五指猛地一握!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察觉、却让整个宇宙战场所有残存的“秩序”结构都为之共鸣的震鸣响起。以小庄为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清晰的“点”出现了。
那不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点。它更像是一个……“奇点”。一个“无”的奇点。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能量,没有物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绝对的“无”。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以其绝对的“无”,在熵那由纯粹“有”(混乱的“有”)构成的核心边缘,制造出一个无法被其混乱规则侵蚀、无法被其存在逻辑同化的——绝对屏障!一个基于“无”的、逻辑自洽的终极防御!
熵那粘稠污秽的规则扭曲波纹,疯狂地涌向这个“无”之奇点,试图将其污染、吞噬。然而,当混乱接触到“无”的瞬间,那狂暴的侵蚀力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混乱无法污染“无”,因为“无”本身就拒绝一切定义。熵那撕裂规则的意志冲击波,撞击在这个“无”点上,如同巨浪拍打在理论上绝对光滑、毫无摩擦的平面上,冲击的能量诡异地、完全地……被“滑开”了,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反而让熵自身的力量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迟滞。
这是以“无”御“有”,以绝对的逻辑防御对抗绝对的混乱侵蚀!
小庄的身影在这“无”之奇点展开的屏障后,似乎获得了极其短暂的喘息。他那明灭不定的星辉稳定了一丝。然而,施展这种基于宇宙终极逻辑层面的防御,其代价也清晰可见——他长袍上的焦痕蔓延速度虽然减缓,却并未停止,那代表着维持这种“无”之状态,对他自身存在的“有”同样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和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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