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土地如同被巨兽啃噬过,龟裂的伤口深不见底,蒸腾着刺鼻的硫磺与焦糊气味。残破的旗帜在死寂的风中挣扎着卷动几下,随即颓然垂落,污浊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腥甜——那是血与烧焦皮肉混合的味道,沉重得令人窒息。
圣橡树,这片大陆曾经的心脏与图腾,如今只剩下半截狰狞的残桩。曾经遮天蔽日的华盖早已在狂乱的魔法风暴中化为飞灰,只余下粗壮但断裂的树干斜插在焦土之上。那参差的断口处,残留着几缕枯槁的树皮,如同绝望者伸向天空的、祈求怜悯的手指。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战场中央,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祭奠着刚刚过去的惨烈与牺牲。
乾麒的目光沉重地扫过这片修罗场,每一次停顿都像被无形的刀剐过心头。圣橡树巨大的、焦黑的残骸投下深重的阴影,阴影之下,是七零八落的身影。
光明神王倚靠在一块崩裂的石碑上,曾经清澈如泉的金色眼眸,此刻空洞地睁着,里面盛满了茫然与无边的黑暗,精灵女王艾瑟琳轻轻得依偎在他怀里。在他无力垂落的手边,那象征圣洁的光明元素容器——一枚纯净的水晶球被一条白色巨龙咬着,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内里微弱的光明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火灵王(哪吒)仰面倒在稍远处,他失去了整条右臂,断口处被粗暴地裹着染血的布条,早已被渗出的液体浸透成暗褐色。他那张总是带着不羁笑容的脸,此刻因失血和剧痛而扭曲灰败。象征自由的风元素容器,一只精致的、由不知名青色金属打造的镂空罗盘,歪倒在他仅存的左手中,罗盘中央原本应该永不停歇旋转的青色光点,此刻微弱地挣扎着,像垂死鸟儿的最后心跳。
更远处是兽神达格拉斯(大圣),他倚靠着一块被烧得发红的巨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热的痛楚和铁锈般的血腥气。他引以为傲的、如同火焰般张扬的红发几乎被烧尽,而矮人王布鲁诺的脸上、脖颈、裸露的胸膛和手臂上,都布满了焦黑的灼痕与翻卷的溃烂伤口,如同被地狱的业火舔舐过。他那狂暴的火元素容器——一块不断流淌着熔岩般纹路的暗红色晶石——此刻也黯淡无光,被他紧紧攥在焦黑的手心,灼热的温度似乎也微弱了许多,只剩下余烬般的微温。
一道空间之门闪过,兽族大酋长(哮天)驮着乾麒从里面摔了出来。
“快!来人,看看乾麒的情况?顺便救救我这条狗命!”大酋长巨大的身躯蜷缩在一个勉强挖出的浅坑里,他像一座崩塌的山峦,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喉间沉闷的呜咽。他引以为傲的、由大地之力凝聚的岩石铠甲几乎完全碎裂,化为大大小小的石块散落在身体周围,深深嵌入他皮开肉绽的血肉之中。那象征稳固的土元素容器,一块沉重如山的褐色方碑,就压在他血肉模糊的小腿上,方碑表面布满了可怖的裂痕,内里沉稳的褐色光芒如同被重创的脉搏,艰难地搏动着。
精灵女王起身向乾麒步履残姗得走了过来,身下积着一小滩暗红色的血,她走路姿势一瘸一拐得,显然已经折断。那枚盛装着无尽生命之源的、如同泪滴般的水元素容器——一个不断流淌着蔚蓝液体的透明水晶瓶——就放在她胸前的伤口上,瓶身同样布满裂痕,里面原本澎湃的蔚蓝水流变得浑浊而滞涩,艰难地试图覆盖那狰狞的伤口,却收效甚微。
光、风、火、土、水……五种元素的容器残破,其持有者更是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残烛,在痛苦中摇曳,生命力正随着伤口流出的鲜血而飞快流逝。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沉默,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沉重的叹息。他们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残存的元素之力维系在容器之中,只为等待那最后的希望,那最后的两股力量——黑暗,以及那最为狂暴、作为融合核心的雷霆。
乾麒从地上爬起,站在圣橡树那巨大、焦黑、散发着枯朽气息的残骸前,背对着这片惨烈的景象。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残阳的余烬中拖出长长的、孤寂的阴影,仿佛要将整个战场的沉重都背负起来。他的战袍早已破碎不堪,露出底下同样布满伤痕的强健体魄。然而,此刻他的双手却异常稳定,如同磐石。左手掌心,一团狂暴不羁的紫色电光在无声地嘶鸣、跳跃,那是雷霆元素的本源之力,尚未被容器完全束缚。每一次电光的闪烁,都映亮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的苍白。这力量如此桀骜,如此危险,仅仅是握在手中,就仿佛握着一颗即将引爆的星辰核心。
“爸爸……” 乾麒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钧重压。他死死盯着黑铁城堡边缘那片被浓郁阴影笼罩的区域,眼神锐利得似乎要穿透那黑暗。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就在那绝望的沉默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时,那片浓重的阴影边缘,传来极其微弱、极其艰难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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