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击,乾麒倾尽了所有。狂暴的雷霆并非自九天引落,而是从他四肢百骸、从灵魂深处榨取的最后一丝力量,硬生生挤压、点燃,化作一道惨白刺目的光矛,狠狠贯入脚下那沸腾如血海的地脉。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声音本身仿佛被撕裂、被剥夺,只剩下纯粹的、足以碾碎灵魂的震动。整个地核深处的庞大空间,那由亘古凝固的黑色岩层和流淌着熔金般炽热地脉构筑的恐怖穹窿,猛地向内一缩,继而疯狂地膨胀、炸开!
世界在乾麒眼中瞬间失去了形状,只剩下疯狂旋转、崩裂的色彩与能量乱流。脚下的“大地”——那原本坚硬无比、承载着魔神封印的黑色岩盘——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蛛网般的裂痕以雷霆轰击点为中心,向着视野的尽头、向着无底的深渊闪电般蔓延。
“呃啊!”乾麒的嘶吼被淹没在空间的咆哮里。他感到自己像一片枯叶,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抛向高空。生命之杖,那陪伴他走过无数险境、流淌着盎然生机的古老神器,此刻成了连接他与那毁灭性反冲的唯一纽带。杖身上流转的碧绿光华骤然变得刺眼,随即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极限的呻吟。
咔嚓!
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如同冰面在重压下绽开的第一道裂痕。
乾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入一片彻骨的冰寒。他绝望地低头,视线穿过狂乱的能量风暴,死死钉在紧握的杖身上。一道狰狞的黑色裂痕,正从雷霆轰击点处向上急速蔓延,贪婪地吞噬着那仅存的碧绿光芒。仿佛有无数双来自深渊的冰冷利爪,正沿着那道裂痕疯狂撕扯、啃噬。
“不……不!”乾麒的意念在咆哮,但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血沫。
第二声脆响紧随而至,更响,更绝望。那裂痕骤然分叉、扩大,碧绿的碎片如同星辰崩灭般飞溅开来,在狂乱的能量风暴中瞬间被吞噬、湮灭。
最后的光芒熄灭了。
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到极致的毁灭洪流,沿着仅存的杖柄,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乾麒的手臂,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壁垒,蛮横地贯入他的胸膛!
噗!
鲜血如箭,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眼前旋转的黑暗。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急速流逝,被那冰冷的洪流无情驱散。骨骼在哀鸣,内脏在移位、碎裂。视野瞬间被浓稠的黑暗覆盖,只余下无边无际的、要将灵魂都冻僵的剧痛和彻骨的虚无感。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像一块被烧焦的顽石,朝着下方那沸腾破碎的无底深渊直直坠落。
“……乾麒!”
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焦急和恐惧,穿透了毁灭的轰鸣。
是大酋长!
乾麒模糊的意识捕捉到了这声音。他残存的、被剧痛撕扯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般挣扎着,试图凝聚起一丝力量。坠落的速度太快,耳畔只有地脉能量爆裂的尖啸和无尽岩石崩塌的闷雷。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深渊的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
下方,并非预想中无尽的熔岩或虚无。那被雷霆撕裂的、沸腾翻滚的暗红色地脉洪流之上,空间正发生着难以理解的扭曲。无数巨大的、散发着土黄色微光的岩石碎片,正从四面八方——从崩塌的穹顶,从撕裂的岩壁,甚至从沸腾的地脉深处——被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力量强行剥离、牵引、汇聚!
它们无视了空间的混乱和狂暴的能量流,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朝着一个中心点旋涌而去。那中心点爆发出一种无法直视的、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土黄色光芒,仿佛一颗星辰正在地心深处诞生!
光芒核心,一个身影正由虚幻急速凝实。
那身影高大得超越了凡俗的尺度,仅仅是一个轮廓,便散发出承载大地的无上威压。他身披一件由无数细密岩层纹理构成的古老长袍,样式简单至极,却流淌着时光沉淀的洪荒气息。长袍表面,无数微缩的山川河岳、地脉矿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起伏。他的面容模糊在刺目的光芒里,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并非血肉之瞳,而是两团熊熊燃烧、不断塌缩又重生的星辰!目光所及之处,混乱的能量流竟被强行抚平、凝固,仿佛时间本身也在这目光下放缓了脚步。
上古的气息,如同沉寂亿万年的地壳突然苏醒,磅礴无匹地席卷了整个空间!
“人皇……大伯……”乾麒残破的意识里,艰难地闪过这个念头。是那位传说中以身合道、最终消失在历史尘埃里的土系至尊?是他的残影?还是……一缕不灭的意志?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汇聚而来的岩石碎片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还在疯狂膨胀的漩涡核心。漩涡中心,那凝实的身影缓缓抬起了手——一只完全由最纯粹、最厚重的土元素能量构成的手掌,覆盖着如同大地龟裂般的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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