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先是聚成一座小山，接着是河流，然后是街道、建筑。周予安认出来了——那是书店，还有周围的街区。沙粒继续移动，显现出未来的画面：书店灯火通明，门口挂着“引魂人”三个字的灯笼。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站着一个穿风衣的老人，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幽魂们排着队，安静地走进书店后门，林小满站在里面，手里拿着登记簿，周予安在给她递茶。
画面一转，沙粒重组，显出八个字：轮回不灭，执念有归。
然后，沙盘静止了。
林小满走过去，蹲在木架前，手指轻轻碰了碰沙盘边缘。木头是温的，像是刚被人用体温焐过。
“这是……奖励？”
周予安站在她身后，没说话。他看着沙盘，忽然觉得掌心的金印又热了一下，不是痛，也不是警告，像是一种回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
“不是奖励。”他说，“是确认。”
林小满抬头，“确认什么？”
“确认这条路走对了。”他走到沙盘前，蹲下，手指轻轻划过那八个字的痕迹，“我们不是在修补错误，是在维持本来该有的秩序。它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我们在做该做的事。”
林小满没再问。她站起身，走到柜台后，把信标放在抽屉里，关上。然后她拿起抹布，开始擦柜台。动作很慢，像是在整理思绪。
周予安站在原地，看着沙盘。
过了很久，他才转身走向门口。他拉开门，外面是正常的街道，路灯亮着，行人来往。他站在门口，风吹进来，带着一点凉意。
“我以前以为，死就是终点。”他背对着林小满说，“现在才知道，有些人走得很慢，是因为话没说完。”
林小满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你想说什么？”
周予安没回头。他站在门口，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我想说，谢谢。”他声音很轻，“谢谢你没让我一个人走完这段路。”
林小满没说话。她把抹布叠好，放在柜台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纸条，写上几个字，贴在信标背面。
周予安转身关上门。
就在这时，沙盘里的沙粒又动了一下。
不是显现出画面，也不是重组文字。只是沙粒缓缓移动，在沙盘中央，堆出一个小小的、模糊的人形。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一个轮廓。
然后，它慢慢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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