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北地荒原上,凛冽的寒风如同永不知疲倦的恶鬼,尖啸着卷过临时扎下的使团营地。篝火在风中摇曳,明明灭灭,映照着巡逻护卫们警惕而疲惫的脸庞。
经历了白日谢必安送信的惊变与林峰(小竹)那惊世骇俗的出手,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既亢奋又诡谲的气氛。护卫们围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营地角落里那顶不起眼的、此刻在众人心中却如同神龛般存在的素白小帐。
主帐内,范闲正对着简陋的行军地图,指尖在代表京都的位置反复摩挲,眉头紧锁。二皇子李承泽那张看似温润实则阴鸷的脸,以及信中每一个血淋淋的名字——思辙、费介、滕子京一家——都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如同毒蛇噬咬。林峰的归来如同定海神针,给了他踏平二皇子府邸的底气,但这股底气之下,是更深的忧虑。一个年轻的大宗师,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足以搅动整个庆国,乃至天下的格局。
“咚咚。”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范闲收敛心神:“进。”
帐帘掀开,王启年那张带着谄笑和一丝敬畏的脸探了进来:“大人,都安排妥当了,护卫轮值也加强了。那个…小竹姑娘那边…要不要送点热水吃食过去?” 他问得小心翼翼,白日里那白衣女子弹指间让谢必安生死不知的场景,至今让他小腿肚子抽筋。
“嗯,送些热的过去,清淡些。”范闲点头,随即补充道,“我稍后过去看看。”
“是,大人。”王启年应声退下。
范闲揉了揉眉心,起身准备去寻林峰。刚走到帐门口,身后传来言冰云那特有的、带着点病后虚弱却依旧清冷的声音:
“我与你同去。”
范闲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已裹着厚裘站在阴影里的言冰云,皱眉道:“你去做什么?他现在…呃…她需要静养。” 范闲差点说漏嘴。
言冰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坚定,如同寒冰下的暗流:“事关重大。一位…大宗师级的强者,她的态度、想法,甚至她此刻的状态,都关乎京都局势,关乎庆国安危。我必须亲眼确认。” 他用的是“她”,显然已经接受了范闲那荒诞却可能是事实的介绍。
范闲看着言冰云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知道拗不过这位以监察院利益至上、责任心爆棚的“同僚”,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但记住,少说话,多看。别惹她。” 他心里也没底,林峰那家伙(现在是“她”)的脾气,有时候比海棠朵朵还难捉摸。
两人一前一后,顶着愈发刺骨的寒风,走向营地角落那顶素白的小帐。帐篷内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在风中摇曳不定。
范闲清了清嗓子,在帐外轻声道:“小竹?方便进来吗?”
帐内沉默了几息,才传来那熟悉的清冷女声:“进。”
范闲掀开厚实的挡风帘,一股混合着食物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言冰云紧随其后,踏入帐内,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扫过整个空间。
帐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行军床,一张矮几。而此刻,那张矮几上却堆满了东西——烤得金黄流油的整只烧鸡,油纸包着的酱牛肉,一碟翠绿的腌黄瓜,几块散发着麦香的点心,甚至还有一小坛未开封的酒!林峰(小竹)正盘膝坐在矮几后,手里拿着一只刚撕下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鸡腿,樱唇微张,似乎正准备咬下去。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绝美的侧颜,那身清冷的月白襦裙与眼前这一桌“饕餮盛宴”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画面一时有些凝滞。
范闲看着这满满一桌显然是从使团后勤里“搜刮”来的硬菜,再看看林峰(小竹)那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咳…你…还没吃晚饭?”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这不是废话吗?
林峰(小竹)拿着鸡腿的手顿在半空,清冷的眸子眨了眨,那眼神…怎么说呢,范闲竟然从中读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茫然?然后,这茫然迅速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郁闷、憋屈、甚至还有点委屈的神色?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鸡腿放回盘子里,然后拿起旁边一块点心,小口咬了一下,动作斯文,但那眼神,却像是在啃一块毫无滋味的木头。
【崽崽…崽崽不哭!小千抱抱!虽然没找到好吃的,但是我们有瓜子!五香的!管够!(づ??????)づ】 识海里,小千软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安慰,试图驱散主人的低气压。
林峰(识海):【……闭嘴。我现在只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范闲被林峰(小竹)这突如其来的“委屈”搞得有点懵,结合她消失这一个半月去“找东西”……一个极其荒谬但又似乎唯一合理的猜测浮现脑海:“那个…你…该不会…在北边…没找到吃的吧?” 问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大宗师会被饿着?开什么玩笑!但眼前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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