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余波仍在火焰山的上空嘶鸣,卷起灼热的风暴,将焦岩与灰烬扬上暗红色的天穹。碰撞核心处那巨大的能量空洞缓缓弥合,留下蛛网般的空间裂痕,如同这片炼狱大地新添的伤疤。
陈默强忍着神魂与肉身的双重剧痛,化作一道略显踉跄的流光,冲向孙悟空坠落的那片焦岩区域。识海中琉璃心灯光芒黯淡,方才强行干预那魔化扇芒,几乎耗尽了他在溟泉珠辅助下凝聚的全部心神之力,反噬如针,刺扎着他的灵台。但他此刻顾不得自身,全部念头都系于生死未知的师兄身上。
焦岩地带一片狼藉,巨大的冲击坑随处可见,翻滚的岩浆正从地缝中重新涌出,试图填补这片狼藉。陈默神识铺开,如同最精细的筛子,掠过每一寸灼热的土地。终于,在一处深陷的、边缘还在冒着青烟的巨坑底部,他找到了孙悟空。
此时的孙悟空,状况可谓凄惨。他仰面躺在滚烫的焦土上,周身那威风凛凛的锁子黄金甲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布满焦黑与裂痕的皮毛。暗金色的血液从他口鼻、耳窍乃至周身毛孔不断渗出,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滩粘稠的、仍在微微沸腾的血洼。金箍棒斜插在数丈之外,棍身光泽黯淡,仿佛也灵性大损。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胸膛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然而,奇异的是,在他心口位置,那枚混沌龙鳞却并未完全沉寂,反而散发着一种极其内敛、近乎脉动的微弱暗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地护住了他最后一丝心脉与本源。眉心那枚鹏魔印记,也并未因主人重创而躁动,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隐隐与那混沌龙鳞的光芒产生着某种同步的、极其缓慢的共鸣。
陈默心中一紧,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孙悟空扶起,掌心贴在其背心,温和的琉璃佛元混合着一丝溟泉珠的寂灭安抚意蕴,缓缓渡入其体内。
佛元所至,触目惊心。孙悟空体内经脉多处断裂,五脏六腑皆有损伤,那霸道无匹的混沌之力因过度透支而近乎枯竭,反噬之力仍在肆虐。若非其根基实在雄厚,又有混沌龙鳞这等本源之物护住心脉,恐怕早已形神俱散。
“师兄……坚持住!”陈默低语,全力催动佛元,先护住其心脉与识海,再缓缓梳理其混乱的内息。
就在陈默全力施救的同时,远方的芭蕉洞内。
铁扇仙踉跄着穿过那由巨兽骨骸与暗红晶石构筑的、充满蛮荒与狰狞气息的廊道,回到了她那空旷而冰冷的主殿。殿内并无奢华装饰,只有中央一座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暗色石座。
她颓然跌坐在石座之上,手中的芭蕉扇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扇叶上的翠绿光泽依旧黯淡,那层不祥的暗红虽已褪去,却仿佛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阴影。
殿内死寂,唯有她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魔化芭蕉扇带来的反噬与强行压制地脉魔念的消耗,让她此刻虚弱到了极点。比肉身创伤更甚的,是心神深处那翻涌不休的混乱。
那双血色已然褪去的眸子,此刻空洞地望着殿顶那狰狞的浮雕,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无法掩饰的迷茫与……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恐慌?
刚才那是什么?
在她全力催动魔念,即将彻底毁灭那只猴子的瞬间,那一声仿佛自灵魂深处响起的、若有若无的钟鸣?还有那枚试图靠近她的、散发着令她本能感到安宁却又无比刺痛气息的金色小物?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鬓角。那里,被孙悟空瞄准的位置,空无一物,只有发丝被能量风暴吹拂后的凌乱。
可为什么……这里会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她心烦意乱的……暖意?仿佛冰雪覆盖的荒原上,突然照进了一缕早已被遗忘的阳光,微弱,却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是那只猴子搞的鬼?还是……别的什么?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念头驱散,重新凝聚起那冰封了五百年的恨意与冷漠。然而,那丝暖意与钟鸣,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却终究打破了那亘古的死寂,留下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她烦躁地站起身,走到殿外平台的边缘,俯瞰着下方那缓慢旋转、散发着无尽恶意与吞噬之力的漆黑火焰漩涡。这漩涡,是力量的源泉,也是痛苦的枷锁。五百年来,她与之对抗,与之共存,早已习惯了它的冰冷与暴虐。
可此刻,再看这漩涡,她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丝……厌倦?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掐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冰冷与自我告诫。
“软弱……是取死之道。”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与空洞。
她重新拾起地上的芭蕉扇,紧紧握住,仿佛要从中汲取那早已与魔念纠缠不清的力量,重新冰封那刚刚裂开一丝缝隙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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