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僵了几分。谁都知道轮转王是地府老牌掌权者,青袍判官这话看似按规矩质疑,实则是拿“轮转王”当挡箭牌,暗护着背后可能牵扯的灵山势力——毕竟真要查轮转王,可不是单凭一瓶浊魂液、几张文书就能开口的。
缩在末排的库管吓得把头埋得更低,络腮胡判官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李念抬手按住了。李念目光落在青袍判官身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压人的威严:“本帝没说轮转王有问题,只说文书有阴翳。你急着替西方教、替轮转王辩解,倒是说说,你昨日验看这份文书时,为何没发现异样?”
“再者,”李念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案上的渡化台残片随指尖力道微微泛光,暗金色的佛光缠上他的指节,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压,
“地府何时有过‘谁定’的程序?本帝执掌酆都多年,只知任职文书需经‘阎罗殿合议、本帝最终核准’两关——你口中‘地藏印鉴、最后由轮转王亲批冥令’,又是哪条地府律例写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青袍判官骤然发白的脸上,话锋更冷了几分:“轮转王分管轮回司,掌的是魂体投生之事,何时越权管到了文书核准?你连地府根本流程都记混,倒敢在这里拿‘程序’当挡箭牌,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装糊涂?”
青袍判官被问得一噎,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官袍下摆,强撑着镇定辩解:“是……是小官记错了!许是前些日子处理文书时,底下小鬼汇报得含糊,才把流程记混了!”
“记错了?”络腮胡判官立刻接话,粗声粗气的嗓音里满是质疑,“地府律例《冥司典》第三卷第七条明明白白写着‘任职文书需经阎罗合议、大帝核准’,你去年刚升判官时,崔判官还特意给你讲过三遍!怎会‘记错’得这么离谱?”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青袍判官心上,他脸色更白了,眼神慌乱地往殿门瞟,嘴上却还硬撑:“那、那许是崔判官当时没说清……”
“没说清?”李念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指尖的暗金色佛光缓缓漫开,落在案上的文书上,那些缠着佛印的墨迹瞬间变得清晰,
“还是你故意记不清?方才你说‘任职文书需经地藏审核、轮转王下冥令’,这话里既抹了本帝的核准权,又抬了轮转王的职,倒像是……有人特意教你这么说的?”
青袍判官身子猛地一颤,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众人脸上神色各异——谁都听出李念话里的意思,这青袍判官怕不是真和灵山那边勾连着,连地府的根本流程都敢篡改着说。
“我……我没有!”青袍判官终于撑不住,声音带了点颤,“是、是小官一时糊涂,绝没有旁人指使!”
“一时糊涂?”碧霄往前站了半步,目光落在青袍判官的官带上,那官带的玉扣上竟刻着一道极淡的莲花纹——正是灵山僧人常带的纹样,“你这玉扣上的莲花纹,是灵山‘净心寺’的样式吧?听说只有受过寺里高僧亲赐的人才会有,你何时与净心寺有了往来?”
这一下,青袍判官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想遮住官带,却被李念冷冷的目光定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双腿一软,竟差点跌坐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绝望:“我……我只是去年去忘川渡巡查时,遇见过净心寺的僧人,他说我有‘佛缘’,送了我这玉扣……真的没有别的!”
“待下去,待阎王问清楚然后告知我。”李念没再追问,只抬眼看向殿外,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崔判官来,带《冥司典》和近年所有任职文书的存档,本帝要亲自核对。另外,派人去净心寺,问问他们的僧人,何时开始管起地府的流程了。”
话音一落,对着轮转王问道:“轮转王,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上面有你的印记?”
轮转王先是上前半步,目光落在文书印鉴处,指尖虚悬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似平稳,指节却悄悄泛了白:
“大帝容禀,此印确是本王的,但并非本王亲手所盖。前几日下属说有份‘紧急任职文书’需补印鉴,说是地藏那边已核验,只缺本王这道‘流程补签’,本王想着近年地府事务繁杂,便让副手代劳了——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有问题的文书上,本王也不知情。”
他话刚落,碧霄便上前一步,指尖点向印鉴边角:“轮转王说笑了。您的印鉴边缘有三道细痕,是当年镇压魂狱阴煞时被煞气所蚀,独此一枚,旁人仿不来,更不可能‘代盖’——这印鉴上的细痕清晰完整,分明是您亲手按压时,力道均匀才留下的,副手代盖绝无这般工整。”
这话像一把利刃戳破了轮转王的借口,他脸色微变,却仍强撑着:“许是……许是副手盖印时格外小心,恰好对齐了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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