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知生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若能派人去巫族那边递个信,说清妖族的图谋,或许能促成暂时的联手。”有巢氏突然提出一个建议,“可巫族未必会信。而且巫妖虽然罢战,但是相互之间的监视可谓密不透风,稍有不慎,定会打草惊蛇。”
“如今早已不是‘递不递信’的纠结,核心症结在‘巫族会不会信’。”李念指尖捻着符纸的边角顿了顿,语气愈发慎重,“可在巫族的认知里,人族从来都只是‘勉强能合作的小族’——他们既瞧不上我们的实力,也不会觉得我们提供的信息有多少真实性。”
“这种信息上的天差地别,若我们强行凑上去说破妖族的算计,非但换不来信任,反而会让他们疑心我们别有用心——要么觉得是人族想挑唆巫妖再斗,坐收渔利;要么觉得我们是被妖族胁迫的诱饵,故意引他们入局。到最后,只会给人族招来数不清的祸事。”
他抬眼扫过三人凝重的神色,话锋转向实处:“我们眼下最该做的,是先攥紧‘保命’的根本——一边彻底远离妖族盘踞的区域,往巫族聚居地边缘挪,借他们的威势暂避风头;另一边,发动族人继续往东海截教方向迁徙。紧急的时候我会求见师尊通天圣人。”
“毕竟巫族的‘势’只是暂避,圣人的庇护才是长远的安稳。若能求得师尊点头,让人族在截教地界旁安身,哪怕只是一小块地方,也能避开这场巫妖相争的劫难。”
知生氏眉头重新皱起,她看向李念,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靠近巫族……可之前你也说,巫族素来瞧不上我们人族,若真搬去他们聚居地附近,他们会不会容不下我们?甚至把我们当随手可弃的附庸?”
有巢氏也跟着点头,语气满是顾虑:“而且巫族和妖族本就势同水火,我们凑过去,万一两边打起来,人族夹在中间,岂不是成了最先被殃及的?到时候妖族要杀,巫族未必会护,那才是真的进退两难。”
李念没反驳,只是缓缓道:“这确实是险。但巫族虽傲,却极重‘因果’——妖族拿人族精血炼器是要对付他们,我们主动靠近,也算递了‘共同抗妖’的信号,只要不碍着他们的事,他们至少不会先对我们下手。比起被妖族一锅端,这已是相对稳妥的选择。”
“那截教呢?”燧人氏忽然开口,眼中带着一丝期盼,“我曾听过传闻,截教通天圣人讲究‘有教无类’,连披毛戴角之辈都肯收录,若我们去投奔,会不会被接纳?”
这话让知生氏也动了心思——截教毕竟是圣人教派,若能得他们庇护,妖族就算再大胆,也不敢轻易招惹。
可李念却摇了摇头,语气沉了些:“截教虽包容,但距离太远了。我们人族如今能行动的青壮本就不多,要带着老弱妇孺穿越大半个洪荒去截教地界,路上要经过多少妖族盘踞的山头?且不说粮草接济不上,单是妖族的暗哨,就未必能绕得过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首阳山的太清圣人……圣人清净无为,不问世事。人族去了,或许能在山下安身,但真遇到妖族来犯,圣人未必会出手干预——毕竟洪荒之中,弱肉强食本就是常态,圣人不会轻易插手族群纷争。”
李念心头忽然灵光一闪,先前紧绷的神经竟松了大半——原来自己竟有些杞人忧天了。
说到底,如今的人族早已不是毫无根基的孱弱族群:修炼一道上,明明确确分了两大块——
一块是他亲自主导、专为夯实人族肉身根基所创的《武经》体系,族中已有不少青壮能凭此练出几分自保之力;另一块则是族中修士以太清圣人所传授的《金丹大道》修行方式,也是小有成就。
他先前那般焦虑,不过是自己从后世典籍里提前窥得的洪荒脉络——知道巫妖相争的战火迟早会蔓延到人族身上,才忍不住想提前铺路、规避风险,那份沉甸甸的不安,本质上是对人族未来的牵挂。
可典籍里的记载是已成定局的“过去”,眼前的洪荒却是鲜活流动的“现在”。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的紧绷感渐渐褪去:未来究竟会不会循着典籍里的轨迹走?人族会不会真的沦为巫妖争斗的牺牲品?这些事,谁也说不准。
......
地府,平心殿内。
常年萦绕的幽冥寒气,竟压不住殿中翻腾的怒火。
平心娘娘盘坐在殿中莲台之上,莲台泛着淡淡金芒,将她周身的沉静与殿下的躁动隔成两个世界。她双目微闭,指尖轻捻法诀,仿佛对下方的喧嚣充耳不闻,只守着心底一片清明。
殿下文石铺就的地面上,十一祖巫或立或踱,周身灵力激荡得殿柱上的幽冥纹都微微发亮。
祝融攥着拳头重重砸在殿柱上,震得殿顶垂落几缕灰絮,本就赤红的面庞此刻更是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鸿钧到底啥意思?啊?我们巫族跟妖族死磕上万年,刀光剑影里拼到现在,都快打到三十三天外的凌霄宝殿门口了,他倒好,临了冒出来插一脚?还定下什么‘妖管天,巫管地’的规矩?这是把我们巫族流的血当水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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