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疆域东陲,东海之滨的宁城,是座枕着潮声生长的城池。
它不似内陆城池那般规整肃穆,反倒带着几分海的灵动——城郭沿着海岸线蜿蜒铺开,防潮的青石城墙爬着咸腥的海苔,城南的深水码头永远帆影密布,连风中都裹着海产的鲜气与异域的咸意。
宁城最大的倚仗,便是这份“枕海而居”的地利——海不仅是城的边界,更是养着这座城的根脉。
先说交通,海上的航线早把宁城织成了东境的枢纽:
往南可通人族南疆的香料港,商船载着丝绸、瓷器过去,能换回满船的异香与珍木;
往北能达北疆的冰晶码头,连西境那些隐于深山的修仙宗门,都常借这里的航线运送法器、传递宗门密信。
比起陆路的崎岖,海船载量大、走得稳,连凡人商贩都敢搭船去千里外的港口换货,城里的货栈常年堆着来自四海的货物,热闹得停不下来。
鱼获更是不必说。天还没亮,城南渔港的渔火就先连成了片,数十艘渔舟披着晨雾出海,等日头爬上山头,第一拨渔舟便载着满舱的鲜活归来——石斑鱼在竹筐里蹦跳,对虾裹着海草还沾着水珠,连小臂粗的墨鱼都还在吐着墨汁。
市集上的鱼摊从辰时摆到酉时,摊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鲜气能飘满半条街,寻常百姓买上两尾鱼,炖锅鲜鱼汤就是一顿好饭,连仙市的修者都偶尔来挑些“灵鱼”,用来炼补灵气的汤羹。
最妙的是这份“海”带来的互通——修者们出海,或为采深海的千年灵草,或为猎能炼法宝的海中妖兽,待得满载而归,便在城东仙市补充丹药、修复法器,连船上沾的海水都还没干,就能换到急需的修行资源。
海里的海族更离不得这座城,他们带着深海珍珠、千年珊瑚、能御寒的寒冰贝甲来城西互市,换回人族锻造的精铁短刃、能解寒症的草药,甚至是凡人磨的麦粉——连海族幼崽都知道,到宁城的市集上,能换到比深海里更合口的吃食。
海把四方的人、货、机缘都聚到了宁城,让它既有着凡人市集的烟火气,又藏着修仙者的机缘,连人族与海族都能在这里各取所需。
这份因海而生的活气,才是宁城最难得的好处。
而此刻正走在大街上的李念、赵公明和三霄正在左顾右盼。
“这城倒比想象中鲜活。”赵公明背着个空竹篮,站在城门口望了望。
他见惯截教山门的肃穆,此刻见往来人群里既有挑着渔篓的凡人渔民,又有背着珍珠囊的海族侍者,连孩童都敢拽着海族幼崽的鳍角嬉闹,倒觉得新鲜。
云霄拢了拢衣袖,目光落在不远处“海族互市”的木牌上,语气温和:
“听说宁城立城三百年,全靠人族与海族通商才兴旺起来,倒真是少见的凡仙共融之地。”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碧霄就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早没了踪影——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丫头已经扎进了街角的糖画摊。
“李念师弟!你快来看!”碧霄踮着脚,指着糖画师傅手里的铜勺,声音脆得像铃铛,“他能画东海龙!我要那个最大的!”
李念无奈地笑了笑,快步跟上去时,手里已经攥紧了钱袋。
他刚把三枚洪荒币递过去,就见碧霄又被隔壁摊的烤鱿鱼勾走了魂——那摊主是个络腮胡的凡人,正用铁签子翻着铁板上的鱿鱼须,油星子溅在铁板上,滋滋声混着辣椒面的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
“老板!两串!要多放辣!”碧霄趴在摊位前,眼睛盯着鱿鱼须,连李念递过来的烤串都没接稳,油汁滴在袖口上也不在意,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嘴角瞬间沾了圈红油。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琼霄笑着走过来,从袖袋里摸出块干净帕子,轻轻擦去碧霄脸颊的油光。
她目光扫过摊位旁的海族幼崽,那小鲛人正抱着个贝壳碗,眼巴巴盯着碧霄手里的鱿鱼,琼霄便顺手多买了一串,递过去时,小鲛人立刻用带着蹼的手接了,嘴里发出“咿呀”的道谢声。
“姐夫,付钱!”碧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鱿鱼须还挂在嘴角,说话漏着风,却精准地把话抛向李念,另一只手还指着不远处刚出炉的糖炒栗子,油乎乎的指尖沾了点酱汁,活像只讨食的小兽。
“再胡说!”云霄的耳尖“腾”地红透,连脖颈都染了层浅绯,她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捻着衣袖上的绣花,另一只手轻轻掐了把碧霄的胳膊,力道却轻得像挠痒,语气里满是羞恼:“下次再乱喊,真不带你出来逛互市了!”
“姐夫?什么姐夫?”这话刚落,一道带着懵劲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赵公明刚从海味摊的竹筐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烤鱼片,竹篮里装着刚称好的瑶柱,挂在臂弯里晃了晃,眼神扫过李念和云霄,满是实打实的困惑,“你们跟谁喊姐夫呢?”
碧霄见赵公明追问,吐了吐沾着鱿鱼酱的舌头,像只溜滑的小鱼似的挣开云霄的手,踩着青石板溜得飞快,转眼就扎进了来往的人群里,只留下个裙摆飘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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