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遇这般景象,她便会驻足片刻,眸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这一刻,李念不得不感叹机缘天定真有说头。
白日里,两人踏过覆满苔藓的古径,李念会为她采撷崖边的野果,听她轻声说起方才见到的生灵:“它们生时挣扎,死时无声,魂魄散入洪荒,连半点痕迹都留不下。”
到了夜里,寻一处背风岩洞暂歇,篝火跳动着映亮她的侧脸,她望着火中飞旋的灰烬,忽然轻声问李念:“你说,若有一处地方,能收容这些无依的魂魄,让它们不必消散,待时机到了再入新生,会不会好些?”
李念其实从未真正知晓,巫族上下对后土那份近乎独宠的偏爱,缘由里藏着几分特别的柔软——
不是因她弱,恰恰是她身上那份独有的悲天悯人,让满是刚猛煞气的巫族,下意识想将这份柔软护在羽翼下。
巫族本就是肉身成圣的族群,从帝江到祝融,个个都是能扛山填海的猛士,“弱”字从来与巫族无关。
可后土不同,见凶兽相残会蹙眉,见灵草枯萎会轻叹,哪怕见着路边伤残的小兽,都会蹲下身细细为其梳理毛发。
同是巫族女祖巫,玄冥一身冰寒煞气能冻住江河,挥剑斩妖时从无半分犹豫,巫族众兄长那个不知她的强悍虑;
可面对后土,连最暴烈的祝融,见她垂眸为逝去的生灵默哀时,都会悄悄收敛周身跃动的火焰,生怕灼到她这份细腻。
旁人或许会疑惑,后土身为祖巫,神通足以震慑洪荒,何须这般呵护?
可只有巫族自己清楚,这份“保护”,更像是对族群里唯一一抹悲悯底色的珍视。
也正是这份刻在骨血里的慈悲,让她后来能勘破生死桎梏——要知大道法则从不是强求便能悟得,尤其是先天大道,机缘固然要靠心去争,可更多时候,是缘法早已注定。
对于后土而言,修行路上缺的不是助力。她身为祖巫,既有巫族传承的无上功法,更有盘古殿里孕育的先天优势,独独缺少的是那份能捅破道心窗纸的“明悟”。
随着李念轻轻撕下裹在她周身的“呵护”——不再替她挡开前路的荆棘,不再在她见生灵殒命时轻声劝慰转移目光,而是任由她亲手触碰洪荒的粗粝、直面生死的重量——
那个曾被巫族兄长们护在羽翼下的“柔弱”祖巫,终于一点点卸下了外界赋予的桎梏,彻底回归了本真的自己。
天赋在此时彻底挣脱了束缚,不再是藏在悲悯眼神后的微光,而是化作了能洞穿生死的锐芒。
她走过枯萎的荒原,指尖按在龟裂的土地上,便能清晰感知到地下沉睡的魂气,那些散佚的魂魄碎片像细碎的萤火,在她的感知里诉说着无依的苦楚;
她路过争斗后的战场,不必刻意凝神,便能从染血的草木间,“读”出亡魂未尽的执念——这份与生俱来的、共情万物的感知天赋,在此刻终于完全舒展,成了她触碰大道的最利之刃。
而悟性,更在天赋的滋养下节节攀升。
从前见众生流离,她只余满心怅惘;如今没了“呵护”的缓冲,她直面着生死的残酷,那份感知到的苦难竟渐渐沉淀为通透的思考:
她见魂魄散入洪荒无有归处,便开始琢磨“如何为它们寻一片容身之地”;见生灵死后善恶无报、轮回无序,便隐约触碰到“秩序”二字的真意。
某次夜里,她望着篝火边飞舞的尘埃,忽然轻声对李念说:“大地能承载万物生,为何不能收容万物死?若以大地为基,筑一道通路,让生魂入、亡魂归,循环往复,或许众生便不用再受流离之苦。”
这话出口时,连她自己都微微一怔——那正是轮回大道最核心的雏形。
天赋让她看清了众生的“苦”,而挣脱束缚后的悟性,却让她找到了渡苦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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