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万道金辉刺破云层,将通明山染上一层暖意。山脚“四海速递”总舵码头上,气氛却凝重如铁。敖倾心精心挑选的五十名龙宫精锐已列队完毕,皆身着玄色灵甲,手持分水刺、破浪戟,肃然而立,周身弥漫着久经沙场的煞气。他们前方,是三头体型格外硕大、披挂着加强型符文鞍具的巡海夜叉,狰狞的头颅低伏,粗重的呼吸在海面上吹起阵阵涟漪。
孙悟空依旧是一身朴素的僧袍,与周围甲胄鲜明的氛围格格不入,却无人敢小觑。他目光扫过队伍,点了点头。敖倾心会意,玉手一挥:“登鞍,出发!”
队伍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化作数道迅疾的暗流,直向西海方向而去。敖倾心与孙悟空同乘最大的一头夜叉,她忍不住再次低声确认:“大圣,您吩咐准备的‘礼物’,乃是三箱上品灵珠、十匹东海鲛绡,还有……一方刻有‘通商惠工’四字的玉碑。这……当真能用于‘协商’?”她实在无法将这些东西与即将面对的水妖悍匪联系起来。
孙悟空盘坐于鞍上,闭目养神,闻言嘴角微扬:“倾心,你可知这世间,最硬的拳头,有时并非打在脸上,而是握在手里,引而不发。最利的刀锋,也未必需要见血。届时你便知晓。”
敖倾心似懂非懂,但见孙悟空成竹在胸,便按下疑虑,专心驾驭夜叉,破开重重水路。
越是接近西海,水质愈发显得晦暗,阳光难以透入深海,四周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与腥膻气息。偶尔可见一些形态怪异、目光凶狠的低阶水族在远处阴影中游弋,窥视着这支队伍,却又忌惮于其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不敢靠近。
一日后,前方水域彻底变得漆黑如墨,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唯有水族们自身散发的些微灵光和夜叉眼眶中的幽火,照亮方寸之地。水流在这里也变得诡异起来,暗涌丛生,带着撕扯之力。这里,便是西海闻名的凶险之地——黑水渊。
“来者止步!”
一声嘶哑难听的咆哮自前方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数十道强大的妖气锁定。只见黑影幢幢,近百名奇形怪状的水妖显出身形,为首的是一头体型庞大、身披厚重黑鳞、手持一柄锈迹斑斑却煞气逼人巨斧的鲶鱼精,其妖气赫然已达真仙境界。他身旁,还跟着一个手持骨杖、眼泛绿光的乌贼妖师,以及数个气息不弱于蟹将的头目。
“此乃黑水渊自治联盟辖地!擅闯者,留下买路财,滚出去!”鲶鱼精声若洪钟,震得周围水流都在颤抖,巨斧直指孙悟空一行人。
敖倾心柳眉倒竖,上前一步,厉声道:“我乃东海三公主敖倾心,万法商宗四海速递总执事!前日你等无故劫掠我商宗货物,打伤我麾下蟹将,扣留龙舟,今日特来讨个说法!速速归还货物龙舟,交出肇事之徒,否则,休怪我东海与万法商宗不讲情面!”
那鲶鱼精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嘎嘎怪笑起来:“东海公主?万法商宗?好大的名头!可惜,这里是黑水渊,不是你们东海!在这里,就得守我们‘自治联盟’的规矩!你们未经许可,穿行我水域,便是坏了规矩!那些货物和破船,便是罚金!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连你们一并扣下!”
他身后众妖纷纷鼓噪起来,挥舞着兵器,妖气连成一片,如同厚重的黑云压来,气势汹汹。
敖倾心气得俏脸通红,玉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分水宝剑上,身后五十龙宫精锐也齐齐上前一步,兵刃出鞘半寸,凛冽的杀气瞬间冲散了部分妖氛,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孙悟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那气势汹汹的鲶鱼精,也没有理会那弥漫的妖气,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鼓噪,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水妖耳中:
“规矩?很好,俺老孙今日来,就是想听听,你们这黑水渊,究竟立的是什么规矩。”
那鲶鱼精一愣,没想到对方领头之人如此镇定,他挥舞着巨斧:“我们的规矩就是!此渊是我开,此水是我控,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所有经过的,都得交税!你们没交,就是坏了规矩!”
“交税?”孙悟空点了点头,仿佛很认同这个说法,“纳税缴赋,天经地义。却不知,你们这税,按何标准收取?收了之后,又用于何处?可有明文章程?可能保证交了税银,便可在此水域畅通无阻,不受骚扰?若不能保证,这税,与拦路抢劫何异?”
他语速平缓,问题却一个接一个,如同绵里藏针,刺向那鲶鱼精。那鲶鱼精显然是个只懂打杀的粗坯,被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张了张嘴,看向身旁的乌贼妖师。
乌贼妖师绿豆般的绿眼转了转,尖声道:“我等自治,自有法度!何需向你解释?总之,不交足税费,休想拿回货物,也休想离开!”
孙悟空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怜悯:“也就是说,并无章程,全凭尔等心情而定。这等规矩,与野兽划地盘有何区别?也配称‘自治’?也敢立‘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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