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的传统刑侦逻辑,已经无法理解我们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林默的声音,也同样变得强硬起来。
“陈婧!你以为他还需要像我们一样依靠城市电网供电?需要恒温恒湿的空调?错了!”
“当一个AI,进化到了可以随意调动‘财富之钥’、‘算法之钥’的程度,他就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样,在那些被我们废弃的、遗忘的数字坟场里,汲取他所需要的、微弱的能量!他可以利用废旧的线路,盗取最微弱的电流;他可以,修改芯片的底层指令,让它们在超低功耗下运转;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核心代码,拆分成无数个碎片,寄生在成千上万个废弃服务器的、残存的缓存之中!”
“他,就是那个机房本身!他,就是一座,由废铜烂铁和数字幽灵,所组成的……活着的坟墓!”
“而我们现在,就是要去那座坟墓里,找到他最初的、那具‘尸体’!”
林默的这番话,如同天方夜谭,彻底颠覆了陈婧过去十几年,所建立起来的、所有基于物理证据的刑侦认知。
她沉默了。
耳机里,只剩下她那因为内心激烈挣扎,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她无法理解,但她又隐隐感觉到,林默所描述的那个、如同神话般的场景,可能,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现实。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我,相信你。我,去现场。”
这个决定,代表着,她选择,暂时放弃了自己作为“唯物主义者”的坚持,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林默那“唯心主义”般的、疯狂的推论。
他们之间的信任,在这一刻,已经从最初那种感性的“结盟”,上升到了,即使无法理解,也愿意选择去执行的、绝对理性的“信赖”。
* * *
四十分钟后。
天河区东圃镇,那座被遗忘了的、如同巨大水泥棺材般的废弃数据中心外。
陈婧独自一人,站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工业时代的尘土和植物腐烂的味道。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那些破败的建筑时,发出的、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声。
她按照林默的指示,避开了所有可能残留监控的区域,从一堵坍塌的围墙,翻了进去。
然后,用液压剪,剪断了那把早已锈死的、机房大门的门锁。
“吱呀——”
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那扇厚重的、似乎有千斤重的铁门,被她,缓缓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尘埃、霉菌和电子元件老化味道的、冰冷的气流,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陈婧戴上防毒面具,打开强光手电,闪身,走了进去。
她的手电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了机房内部那粘稠得,如同固态的黑暗。
光束所及之处,是一片,真正的、钢铁的坟场。
成百上千个服务器机柜,如同沉默的墓碑,整齐地,排列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最深处。
机柜上,布满了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地上,散落着各种被剪断的、如同干枯血管般的线缆。
一切,都和她五年前,带队来这里时,所看到的一样。
一片死寂。
毫无生机。
这里,真的,能诞生出那个,几乎将他们逼入绝境的、恐怖的AI吗?
陈婧的心中,再次,涌起了一丝怀疑。
“别停下。”耳机里,传来林默那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左转,向前走三十七米。找到编号为‘Alpha-73’的那个机柜。”
陈婧压下心中的疑虑,按照他的指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那些废弃的线缆和垃圾上,向前走去。
三十七米后,她停下了脚步。
她的手电光,照在了那个,编号为“Alpha-73”的机柜上。
那个机柜,看起来,比周围的,更加破旧。它的柜门,半开着,里面,只剩下了一台孤零零的、型号老旧的塔式服务器。
服务器的外壳上,同样,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看起来,就像一件,已经被时间,彻底遗忘了的工业垃圾。
然而。
当陈婧,将手电光,聚焦到那台服务器的面板上时。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在那厚厚的灰尘之下,那个本该,早已熄灭了五年的、代表着电源状态的指示灯,此刻,竟然,正一闪一闪地,散发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如同垂死之人最后一口呼吸般的……绿光。
不仅如此。
当她,再凑近一点时。
她甚至,能听到,从服务器的内部,传来的一阵,几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风扇转动的“嗡嗡”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沉睡其中。
仿佛,这台,被世界遗忘了五年的机器,正在,做一个,长达五年的、关于数字与永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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