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却在张远的心湖中留下了难以平息的涟漪。不仅是因那“卓异弟子”的荣光,更因与孙影的生死相搏、那诡异莫测的“千面幻镜”,以及最后墨铮长老与风先生那蕴含深意的赠言。
夜深人静时,他独坐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孤月,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胸口。文海之内,承韵笔依旧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仿佛一位沉睡的老友。笔仙陷入沉寂前那疲惫而欣慰的语气,犹在耳边。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共生契约,更像是一种在漫长孤寂中相互扶持的羁绊。这份情谊,沉甸甸的,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林素问递过丹药时那清冷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关切,以及苏月璃倚在窗沿,笑语嫣然却暗藏警示的模样。这两个女子,一个如雪中寒梅,清冽而可靠;一个如林间精魅,神秘而灵动。她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带来一丝他自己都未曾细细品味的、微妙的悸动。
“呼……”他长出一口气,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应对那潜藏在暗处的“彼等”与“遗文阁”。
次日,张远决定前往秘文阁兑换奖励。刚出院舍,便见林素问已等在门外一株古松下,晨曦为她清丽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金。
“素问师姐?”张远有些意外,心中却有一丝暖意流过。
“嗯。”林素问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秘文阁规制森严,路径复杂,我领你去。” 她顿了顿,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语,“墨师既已开口,你之事,我自当多看顾些。”
这话语中的维护之意,让张远心头微动。他看得出,这位外表清冷的师姐,内里却极为重情守诺。
两人并肩而行,刚穿过一片竹林,就见前方小径上,苏月璃正俯身逗弄着一只不知从何处溜进来的雪白狸猫。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张远与林素问一同走来,琉璃般的眸子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哟,张远,这么早就和林姐姐一同散步呀?”她语调轻快,带着些许戏谑。
林素问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月璃,你既已入世,便当守学宫规矩,莫要惊扰了灵兽。”
苏月璃嘻嘻一笑,浑不在意地站起身,那白狸猫“嗖”地一下窜入竹林消失不见。她走到张远身边,几乎要凑到他面前,仔细嗅了嗅,眉头微蹙:“你文海里的那东西,波动好像更明显了……看来昨天那个阴森森的家伙没说错,你果然是个“异宝”呢。”
她靠得极近,带着草木清香的呼吸几乎拂在张远脸上,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耳根有些发热。“月璃姑娘,还请慎言。”
苏月璃见他窘迫,笑得更加开心,后退一步,歪着头看林素问:“林姐姐,你看他,还害羞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秘文阁。”林素问答道,对苏月璃跳脱的性子似乎早已习惯。
“秘文阁啊……”苏月璃眼珠一转,“正好,我也要去书山那边找点东西,顺路一起吧!”
张远看着身旁风格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两位少女,心中无奈,却也不好拒绝。一路上,苏月璃叽叽喳喳,时而点评路旁花草,时而说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趣闻,而林素问则大多沉默,只在必要时简短回应几句。张远夹在中间,感受着这奇异而微妙的氛围,心中那丝异样的悸动再次悄然浮现。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秘文阁所在的“翰墨峰”时,前方一座凉亭中,传来了算盘珠子的清脆响声与一阵无奈的叹息。
三人走近,只见朱守拙正和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在亭中。那少女约莫二八年华,面容娇俏,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此刻正拿着一把精致的玉算盘,飞快地拨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朱师兄,你这批“凝神香”的成本分明还能再压三成,售卖策略也太过保守,若是交由我来运作,利润至少能翻一倍……”
朱守拙胖脸上满是苦笑:“云师妹,你就饶了我吧,这已经是我能谈下的最低价了……”
那黄衣少女抬起头,看到张远三人,眼睛一亮,立刻收起算盘,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这位便是新晋的卓异弟子张远张师兄吧?小妹云浅舟,久仰师兄大名!”她又看向林素问和苏月璃,笑容甜美,“林师姐,月璃姐姐。”
朱守拙连忙介绍道:“张兄,这位是云浅舟云师妹,是商科乙等弟子,她……嗯,在经营之道上,颇有见解。” 语气中带着七分佩服三分头痛。
张远还礼,对这思维敏捷、精明外露的少女印象颇深。
云浅舟笑道:“张师兄此番荣获“卓异”,实至名归。日后师兄若有何资源置换、功勋运作的需求,尽可来找小妹,定当效劳。”她话语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干练气场。
寒暄几句后,云浅舟便拉着还在计算成本的朱守拙告辞离去,显然是找到了新的“商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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