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四面环山,抬头就是望不到头的秦岭山脉,村民们靠山吃山,日子虽说不算富裕,倒也过得安稳自在。
这村子不大总共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大家都挺熟络的。
青牛村逢集那天,日头毒得能晒化地上放着的一颗公鸡下的鸡蛋。
林默趿拉着后跟磨没了的解放鞋,裤腿一高一低卷到大腿根,后脖颈搭的毛巾早被汗浸得发黄发硬。
他叼着根蔫狗尾巴草,踢着路上鹌鹑蛋大的石子晃悠,路过王二麻子的肉摊时扯着嗓子喊:
“二哥!你这剁肉声跟放二踢脚似的,血水溅我鞋帮子上啦!”
王二麻子也笑着回应道。
“那你可占大便宜啦,不收你的钱啦”
在俩人嘻嘻哈哈的拉扯中,林默看到了集市西头旮旯里的那个老书摊儿。
老书摊支着块破帆布,风一吹 “哗啦哗啦” 响,竹竿子弯得跟虾米似的。
摊上的书乱七八糟地堆着,有的破了角,有的缺了页,看着都没什么人光顾。
瘸腿老周的头发花白,脸上皱巴巴的,跟老树皮似的。
他坐着个断腿小马扎,屁股底下垫块青砖,正拿裂口子的手搓摸一本旧书。
林默隔着老远就闻见那股怪味 ——
旱烟锅子混着发霉的纸片子,还有股说不上来的腥气,像泡了水的老树根沤烂了。
“默娃!来踅摸踅摸这本!”
老周一抬头,黄牙缝里卡着片韭菜叶,说话时叶子跟着直颤悠。
林默往下一蹲,膝盖 “咔咔” 两声 ——
去年爬老槐树掏鸟窝摔的,一到阴雨天还隐隐作疼。
林默,今年18,是个土生土长的青牛村人。
他平时就爱瞎晃悠,东瞅瞅西看看的,对那些个老物件儿特别感兴趣。村里人都喊他 “破烂王”。
前年他从村西破庙扛回个豁口铜香炉,被爷爷举着扫帚追了三条街,骂那是镇宅的物件。
结果他倒好,拿砂纸蹭了蹭,现在天天当夜壶使。
房梁上吊的竹编鸟笼,是拿三个玉米面饼子跟聋大爷换的;
窗台上串的碎瓷片,风一吹叮当响,他妈烦得直骂 “吵得人脑仁疼”。
他扒拉着书堆嘟囔:
“净是些破烂玩意儿,能有啥好货。”
嘴上这么说,手可没停,把上头的书一本本掀到地上。
冷不丁摸到本封面糙得像驴皮的书,上头模模糊糊印着个太极图,灰扑扑的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指腹蹭过去沾了层黑灰,他顺手往裤腿上一抹 ——
这毛病还是跟放羊的老周学的,那人摸完羊粪蛋也这么干,现在他这条蓝布裤子裤裆都磨薄了。
“《万法归宗》?”
林默 “啪” 地拍了下书,灰尘 “腾” 地扑了满脸,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万法归宗,这名字听起来倒是霸气,可书里的内容却缺了不少页,像是被人故意撕去了一样,里面的朱砂字红得发黑,看着跟拿血写的似的。在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袁”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字就像是用毛笔轻轻点上去的一样。
他随手翻了翻,里头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和文字,还有些看不懂的配图,什么“净心神咒”“五雷符”的步骤、念咒的口诀,看着就像在讲些神神叨叨的事儿。
这让他想起去年冬夜,老瞎子蹲墙根唠嗑,说袁天罡能隔空断生死,还用树枝在雪地上画过八卦图。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这本多少钱?”
“我说默娃,你眼光真好,它可不是一般的书哦,我看这书是和你有缘,十块钱,便宜卖给你了,权当是交个朋友啦!”
林默把书往地上一摔:
“周叔!你这书角都能刮胡子了,十块钱?您这不是宰我嘛!五块!不能再多!”
眼睛却瞟着老周袖口那道蜈蚣疤
—— 跟书摊后头老槐树的树根纹路一模一样。
老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嘿嘿一笑,说道:
“默娃,你可别小瞧了这书,这可是我家传下来的宝贝呢!要不是我最近手头紧,真舍不得卖啊!你拿回去,说不定能发现大秘密呢!”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还是以“五块钱“”的价格得到了这本书,
拿到书后,他揣着书撒腿往家跑,路过代销店还赊了根冰棍,边舔边寻思:
“要是真跟袁天罡沾边,够我在村里吹半辈子牛了。”
一进家门,书往八仙桌上 “咚” 地一扔,惊得老猫 “嗖” 地窜上房梁。
奶奶举着烧火棍从厨房探出头:
“又捡啥破烂回来?上次那破镜子差点扎了狗蛋的脚!”
他嘿嘿赔笑:
“这次保准捡着宝了!”
说完,林默就拿着书回到了阁楼上,打算翻开看看。
他的手指碰到黏糊糊的纸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揭开,指甲缝里抠出的褐色碎屑,闻着像放了仨月的中药渣。
正翻书呢,外头 “轰隆” 一个炸雷,林默吓得蹦起来,书差点扔房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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