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窗帘没拉严，晨光漏进来，落在傅云霆摊开的手掌上——掌心躺着一张黑色的私人银行卡，卡面的烫金纹路在光下泛着冷光。
“先生，您的早餐一共三百二十八元，请问怎么支付？”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黑卡上，带着点习惯性的恭敬。
傅云霆抬手递过卡，指尖碰到服务生的POS机，“滴”的一声，机器却弹出一行红色提示：“交易失败，账户受限”。
“怎么回事？”傅云霆皱紧眉，拿过卡重新刷了一次，提示依旧。
服务生的笑容僵了僵：“可能……机器信号不好？您要不试试别的卡？”
傅云霆从钱包里又抽出几张卡，有信用卡，有储蓄卡，一张一张刷过去，POS机的红色提示像扎眼的针，一次比一次刺得慌。
“先生，您看……”服务生的语气多了点犹豫，“要是实在不行，微信或者支付宝也行。”
傅云霆打开手机钱包，余额显示“0.00”，绑定的银行卡全是灰色的“已冻结”状态。他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他以前定制的，现在却显得格外讽刺。
“等我电话。”傅云霆把卡收回钱包，语气冷硬。服务生没敢多问，推着餐车退了出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铃声响了五声才被接起，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傅总！您终于打电话了！所有的账户……全冻了！对公的，私人的，连您在海外的几个隐秘账户，都被冻结了！”
“海外的也冻了？”傅云霆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攥紧手机，指节泛白，“是谁干的？调查组？”
“是！”助理的声音发颤，“银行经理说，是调查组发了协查通知，所有跟您有关的账户，不管国内国外，只要有资金往来，全被冻结了！他们还说……这是陈泰和那边的意思，想让您彻底低头。”
傅云霆挂了电话，又拨通私人银行经理的号码。经理的声音小心翼翼，像踩在薄冰上：“傅总，不是我们不帮您，是上面的压力太大了。调查组明确说了，您的账户涉嫌‘资金异常流动’，在调查结束前，一分钱都动不了。”
“异常流动？”傅云霆冷笑，“我那些账户的资金流向，每年都经过审计，怎么现在就异常了？”
“傅总，您心里清楚。”经理的声音压得更低，“这不是审计的事，是……人的事。陈先生那边打过招呼，没人敢违抗。您要是想解冻，只能跟陈先生谈谈。”
“不必了。”傅云霆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得他衬衫领口发飘。楼下的停车场里，他那辆黑色的宾利车旁，贴着一张白色的查封条，红色的印章在光下格外刺眼——那是昨天他从公司回来时，被调查组当场封的。
“哥！”套房门被猛地推开，秦风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纸，脸色惨白，“不好了！咱们在市区的那套别墅，还有郊区的酒庄，全被贴上查封条了！物业说，是调查组让人封的，连里面的东西都不让动！”
傅云霆没回头，只是看着楼下的车：“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秦风冲过来，把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法院刚发的限制消费令！你现在不能坐飞机，不能住星级酒店，连高铁都不能坐！哥，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们现在……身无分文了！”
“身无分文”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傅云霆心上。他拿起那张限制消费令，上面的“傅云霆”三个字被圈出来，下面写着“不得进行高消费及非生活和工作必需的消费行为”。
他以前随手买的一块表，都够普通人活一辈子；他以前住的酒店套房，一晚的价格能抵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可现在，他连一顿三百多的早餐都付不起，连自己的车和房子都碰不了。
“我去想办法。”傅云霆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要走。
“你能想什么办法？”秦风拉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急意，“傅景深联系不上，苏媚那边只有两千万，根本不够！现在没人敢帮我们，连以前跟我们合作的那些人，都躲着我们走！哥，我们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傅云霆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出酒店。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此刻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他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报了个地址。
“师傅，到那边大概五十块。”司机扫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到了地方，傅云霆摸出钱包，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才二十多。
“师傅，我现在没带够钱，能不能……”
“没带够钱你打什么车？”司机立刻变了脸，挥着手催他，“赶紧下去！别耽误我拉活！”
傅云霆攥着零钱，狼狈地推开车门，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他走到街角的咖啡馆，想喝杯热咖啡暖暖手。“一杯美式，谢谢。”他坐在吧台前，掏出钱包里的零钱，数了数，刚好够一杯咖啡的钱。
“不好意思先生，美式今天涨价了，要三十五，您这只有三十……”店员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傅云霆愣了一下，把零钱塞回钱包，起身就走。玻璃门在他身后关上，风铃叮当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窘迫。
他漫无目的地走，最后停在一家银行的ATM机前。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衬衫领口皱了，头发乱了，眼底满是红血丝，再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傅云霆深吸一口气，掏出那张黑色的私人银行卡，慢慢插进机器。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密码，屏幕却弹出一行白色的字，格外刺眼：
“您的账户已被限制消费，无法进行查询及交易。”
他盯着屏幕，指尖微微发抖，又试了其他几张卡，结果全是一样的提示。银行卡从机器里弹出来，他伸手接住，卡面的烫金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傅云霆握着卡，低头看着机器亮着的屏幕，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比哭还难看，嘴角扯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自嘲。
曾经富可敌国，挥金如土；如今身无分文，连一杯咖啡都买不起。这落差，像一场荒唐的梦，却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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