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的三日,短暂而充实,如同被压缩的海绵,汲取着关乎生死存亡的知识。
培训的内容简单而残酷。不再是高深的道法玄功,而是最基础的战场生存技能:如何快速识别最低阶的几种魔物(影魔、利刃魔、腐毒魔)及其弱点;如何利用身份铭牌接取巡逻、守城任务并记录功勋;如何辨别魔气侵蚀的征兆并及时服用清蕴丹;关内严苛的军规,尤其是临阵脱逃、私通魔族等重罪的恐怖惩罚;以及最基础的战阵配合与预警信号。
负责培训的教官,皆是如王擎校尉般的老兵,言语简洁,眼神冷漠,将血淋淋的现实毫不掩饰地摊开在新兵面前。没有人再抱有幻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三日后的清晨,所有青云宗弟子再次于新兵营校场集合。一名手持玉册的筑基后期执事立于点将台上,声音通过阵法传遍全场。
“念到名字者,出列,前往指定防区报到!”
“藏剑峰陈风,分配至第七战队,即刻前往东段城墙第三防御区!”
“百草峰苏芷,分配至医疗营第三大队,负责伤患救治!”
“厚土峰石猛,分配至机动突击队第三小队!”
……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名名弟子领命而去,有人去了战斗最激烈的正面防线,有人去了相对安全但同样重要的后勤辅助岗位。赵小二凝神静听,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默默调整着自身状态。
“丹鼎峰,赵小二!”
赵小二应声出列。
执事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淡:“分配至城墙巡逻序列,第三十七号哨塔。即刻前往报到,你的搭档已先期抵达。”
三十七号哨塔?赵小二迅速在脑海中回忆这三日灌输的关内布防图。镇魔关城墙绵长数百里,并非每一处都承受同等压力。三十七号哨塔位于西段城墙相对靠后的位置,远离主要的空间裂缝和魔气泄露点,属于相对偏僻的防区。但“相对偏僻”绝不意味着绝对安全,魔族擅长渗透与偷袭,任何一段城墙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弟子领命。”赵小二拱手,接过执事递来的一枚标注着“三十七”数字的黑色铁牌,这是哨塔的身份凭证。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西段城墙方向走去。
关内的道路复杂如迷宫,各种功能的营房、工坊、仓库、阵法节点林立。越靠近城墙,肃杀之气越浓,巡逻的队伍也越发频繁。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血腥、魔气与金属锈蚀的味道也愈发刺鼻。
耗费了小半个时辰,赵小二终于找到了位于西段城墙中后部的第三十七号哨塔。
与其说是塔,更像是一座嵌入城墙内部的坚固石堡。基部与城墙融为一体,上方探出部分设有垛口和观察窗,通体由那种漆黑的巨石垒成,表面同样布满各种修补痕迹和暗淡的防御符文。哨塔入口处,一道厚重的铁门虚掩着。
赵小二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快速赶路而略微起伏的气息,伸手敲了敲铁门。
“进。”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小二推开铁门,迈步而入。
哨塔内部空间不大,约莫十丈见方,陈设极其简单。中央是一个固定的石桌,上面摊开着城墙区域的防御地图和一些记录玉简。四周墙壁上挂着几件制式兵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清水和干粮。靠内的墙壁有一道旋转石梯通往上层观察哨。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土、汗水和金属混合的气息。
一道魁梧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石桌前,低头看着地图。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厚土峰服饰,外面套着一件简易的皮甲,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肩背宽阔,给人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感。听到赵小二进来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映入赵小二眼帘的,是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看上去约莫三十许岁,实际年龄必然远超于此。皮肤粗糙,呈古铜色,下巴上带着青黑色的胡茬。五官轮廓分明,眼神沉稳内敛,如同深潭,看不出丝毫波澜。他的气息凝实厚重,同样是筑基中期,但给赵小二的压迫感,却比之前遇到的石猛更甚,那是一种历经生死沉淀下来的沉稳。
“丹鼎峰,赵小二,奉命前来三十七号哨塔报到。”赵小二率先开口,同时递上自己的身份铁牌。
那汉子接过铁牌,与自己手中的核对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依旧低沉:“石坚,厚土峰。”
他将铁牌递还给赵小二,目光在赵小二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一些本质的东西。
“赵师弟是新来的。”石坚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是,三日前刚抵达关内。”赵小二应道。
石坚没有再多问关于来历修为之类的问题,似乎那些在此地并不重要。他直接走到石桌前,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标注着三十七号哨塔以及周边的一段城墙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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