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厚重的大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开启,带起些许沉积的微尘。
一道身影,自那隔绝了外界近半载的幽暗与寂静中,迈步而出。
正是赵小二。
他身着的还是闭关前那件普通的青色弟子服,此刻却显得异常整洁,仿佛纤尘不染。面容依旧年轻,眉宇间却褪去了最后一丝属于炼气弟子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同深潭之水,波澜不惊。他周身并无迫人的灵压散出,气息圆融内敛,若不仔细感应,几乎与凡人无异。唯有那双偶尔开阖的眸子里,有温润的神光一闪而逝,深邃得仿佛能吸纳周遭的光线。
他站在洞府门口,微微仰头,天际久违的阳光洒落,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暖意。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草木的清香,甚至远处隐约的人声,都比闭关前感知得更为清晰、鲜活。丹田内,那一片小小的液态真元湖泊平稳流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力量感。
“筑基……”他心中默念,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一步,他终于踏踏实实地迈了过来。
“恭喜赵师叔筑基功成!仙路再进一步!”
一声带着激动与无比恭敬的呼喊,将赵小二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循声望去,只见洞府外不远处的值守亭内,一名身着杂役服饰的年轻弟子,正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头几乎要垂到地面。赵小二认得他,是丹鼎峰负责这片丙等洞府区域杂役的弟子之一,姓王,平日里沉默寡言,做事还算稳妥。闭关前,对方见他,虽也客气,但多是同辈间的称呼,一声“赵师兄”便是极限。如今,这“师叔”二字,叫得却是无比自然,透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宗门之内,等级森严。炼气与筑基,看似只差一个大境界,实则是仙凡之隔的起点,是真正踏入修仙门槛的标志。一旦筑基,寿元倍增,地位陡升,自动晋升为内门弟子,辈分也随之提高。往日平辈论交的炼气弟子,无论年纪大小,见面都需执弟子礼,口称师叔。
赵小二心中了然,这是宗门规矩,亦是修仙界的常态。他并无多少志得意满之感,反而更觉肩头责任重了一分。他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无形之力托住了那杂役弟子,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刚刚突破的骄躁:
“王师侄不必多礼,起身吧。我闭关这些时日,有劳你看守了。”
那王姓杂役弟子只觉一股难以抗拒却又温和之极的力量将自己扶起,心中更是凛然,这位新晋的赵师叔,根基之深厚,远非寻常刚筑基者可比。他不敢直视赵小二,依旧微微低着头,语气愈发恭敬:
“看守洞府乃是弟子分内之事,不敢当师叔‘有劳’二字。师叔一举功成,实乃我丹鼎峰之幸,弟子……弟子与有荣焉。”
他话语间带着些许紧张,显然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一位新晋的筑基修士交谈。要知道,多少炼气弟子卡在瓶颈终生无望,而一旦筑基,便是鱼跃龙门,未来可期。这位赵师叔年纪轻轻,据说在外门大比时便已崭露头角,如今成功筑基,前途必然更加光明。
赵小二看出他的拘谨,也不多言,只是温和地问道:“我闭关期间,峰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王姓杂役弟子连忙回答:“回禀师叔,峰内一切安好。吴长老前些时日还曾传下法谕,询问过师叔闭关的情况。哦,还有周毅师叔和柳如烟师叔,也都派人来问过几次。张昊师叔和孙倩师姐……哦不,是孙师侄,也来过几次,见师叔尚未出关,便留下了口信,说待师叔出关,务必告知他们。”
他口称周毅、柳如烟为师叔,是因这二位早已筑基,而提到张昊和孙倩时,明显顿了一下,及时改口。张昊虽与赵小二交好,但若尚未筑基,按规矩便低了一辈。至于孙倩,更是连筑基都未达到,自然是师侄辈。
这细微的称呼变化,让赵小二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境界提升带来的身份转变。他点了点头:“有劳你告知。我已知晓,这便先去拜见师尊。”
“是,是,师叔请便。”王姓杂役弟子连忙侧身让开道路,垂手恭立。
赵小二不再多言,迈步而行。他并未施展任何身法,只是寻常走路,但步履之间却显得异常沉稳协调,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速度看似不快,几步之间,身影便已到了数十丈外,消失在洞府区的小径尽头。
那王姓杂役弟子直到赵小二身影消失,才敢完全抬起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羡慕与憧憬,喃喃自语道:“筑基啊……不知我王三,此生有没有这等机缘……这位赵师叔,当真是了不得,听说他入门才五年多吧?竟已筑基成功……人比人,唉……”
且说赵小二离了洞府区,径直往师尊吴清风所在的洞府而去。
一路行来,遇到不少丹鼎峰的弟子。有炼气期的外门弟子,远远看到他腰间悬挂的、已经自动更换为内门制式的身份玉牌,以及他那虽然内敛却与炼气期截然不同的灵韵气息,皆是面露惊色,随即纷纷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口称“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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