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大亮,薄雾如纱,笼罩着丹鼎峰。
赵小二并未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府,身形在渐次苏醒的山道间快速穿行,目的地明确——位于青云宗核心区域的藏经阁。
手持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他一路畅通无阻。越过外门弟子只能在一二层徘徊的区域,径直踏上了通往三层的楼梯。楼梯由某种深色灵木制成,踩上去发出轻微而坚实的声响,两旁墙壁上镶嵌的月光石散发着清冷光辉,将他的影子在身后拉长又缩短。
与一二层那人声隐约、略显嘈杂的氛围截然不同,三层入口处,一道如水波般的淡蓝色光幕静静流转,隔绝了内外。光幕前,一张古朴的木案后,一位须发皆白、穿着灰色旧袍的老者正伏案而眠,呼吸匀长,对赵小二的到来毫无所觉。
这便是看守藏经阁三层的长老。
赵小二不敢怠慢,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微有褶皱的内门弟子服饰,这才躬身,轻声道:“弟子赵小二,持令牌前来挑选功法,打扰长老清修。”
声音在寂静的回廊中轻轻回荡。
那伏案的老者毫无反应,似乎睡得正沉。
赵小二耐心等待了片刻,见依旧没有动静,只得稍稍提高音量,再次开口:“弟子赵小二,前来挑选功法,请长老查验令牌。”
这一次,那灰袍老者的鼾声微微一顿,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从臂弯里慢悠悠地抬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眼角还沾着些许分泌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齿。浑浊的目光在赵小二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手中那枚玄铁令牌上。
“嗯……令牌。”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伸出一只干瘦、布满老年斑的手。
赵小二连忙双手将令牌奉上。
老者接过,指尖在那“藏经”、“叁”字上随意摩挲了两下,连看都未仔细看,便随手丢还给赵小二,另一只手则对着身后的淡蓝色光幕随意一挥。
“进去吧。时限两个时辰。不可喧哗,不可损毁玉简,不可私藏夹带,不可……”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念叨着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规矩,语速极快,含糊不清,说到后面,声音渐低,脑袋又一点一点地,似乎随时会再次趴回案上睡去。
“弟子明白,谢长老。”赵小二再次躬身,小心地收起令牌,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层淡蓝色光幕。
光幕触体微凉,仿佛穿过一层清凉的水膜,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
藏经阁三层,空间远比下面两层要小,也更为静谧。没有成排的书架,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悬浮在半空中的白玉莲台。每一座莲台之上,都托着一枚或数枚颜色各异、灵光氤氲的玉简。玉简周遭,有淡淡的禁制光华流转,如同星辰拱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沉凝的气息,那是经年累月的道韵沉淀,是无数前辈修士智慧与力量的凝聚。此地的灵气也异常精纯浓郁,呼吸之间,都感觉心神宁静,思维似乎也敏捷了几分。
赵小二站在原地,略微适应了一下这里的环境,目光扫过那数十座悬浮的玉台,心中不由凛然。这里任何一枚玉简流传出去,都足以在外界掀起腥风血雨。而此刻,他拥有从中择取其一的机会。
他没有急于去触碰任何一座玉台,而是先沿着边缘缓缓踱步,目光从一座座玉台上掠过,神识则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禁制光华,尝试感知玉简本身散发出的微弱气息与道韵。
有的玉简赤红如火,隐隐有灼热暴烈之意透出,旁边悬浮的小字标注着《烈焰焚天诀》、《炎阳爆裂术》;
有的玉简湛蓝如水,气息冰寒绵长,标注着《玄冰凝魄功》、《寒霜剑气》;
有的玉简厚重如土,给人以沉稳坚实之感,标注着《戊土真罡》、《磐石护身咒》;
还有的玉简灵动如风,气息飘忽难测,标注着《御风遁》、《千幻身法》;
更有一些玉简闪烁着金色、紫色等奇异光华,气息或锋锐无匹,或诡谲难明,标注着《庚金破甲指》、《惊魂刺》、《小五行遁术》……
琳琅满目,流光溢彩,每一门功法法术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引人遐思。
《庚金破甲指》?若能习得,一指破万法,何等锋芒毕露!配合他初具雏形的剑气,威力定然倍增。
《小五行遁术》?保命绝技,遇险可遁,生存能力大大提升,正合他谨慎惜命的性子。
《寒霜剑气》?若能与自身那丝锋锐灵力结合,或许能衍生出更强大的杀招……
一个个念头如同诱惑的魔音,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仿佛能看到自己习得这些强大法术后,挥手间烈焰滔天、冰封千里,或遁光一闪远遁千里的潇洒姿态。这对于任何一个刚刚获得力量,渴望更进一步的年轻修士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的脚步在一座散发着锐利金光的玉台前停下,上面正是那枚《庚金破甲指》的玉简。金光刺目,仿佛能穿透他的神识,直指神魂深处,一股无坚不摧的意念萦绕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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