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炼制出辟谷丹的兴奋与成就感，在赵小二心头盘桓了数日，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然而，当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现实的冰冷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迫使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资源。
夜色中，他再次盘膝坐在废丹房后院的角落里，身前没有丹炉，没有药液，只有几块在地上划出的简单痕迹，以及在他心中反复盘算的一笔笔账。
他首先清点自己现有的“资产”。怀里贴着皮肤藏着的储物袋中，安静地躺着那三颗下品辟谷丹，这是他的成果，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产品”。除此之外，便是上次售卖劣丹后，扣除购买黑铁炉的花费，仅剩的四块下品灵石。这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
然后，他开始计算成本。
材料成本：
炼制一炉辟谷丹，理论上需要完整的“黄精草”一株，“甘霖花”一朵，“凝露草”半株。若在宗门坊市购买新鲜的下品灵草，一份完整的辟谷丹材料，大约需要两块下品灵石。而他通过玉珏从废丹中提纯药液，看似没有直接成本，但实则耗费巨大。首先，需要找到足够数量、含有相应药力的废丹或药渣，这需要时间和运气。其次，提纯过程本身会持续消耗他的心神和灵力，尤其是同时提纯多种药液时，对控制力要求极高，效率却很低。平均下来，凑齐一份辟谷丹的药液，他需要处理相当于数十倍剂量的废丹，花费近十天的时间。这时间成本，若折算成宗门任务或别的营生，价值几何？
燃料成本：
黑铁炉用的是最普通的木炭和火绒草。一炉丹下来，消耗的木炭大约价值半块下品灵石。这还只是炼制最简单的辟谷丹，若是炼制对火焰要求更高的丹药，可能需要特定的灵木炭甚至引导地火，那成本更是天文数字。
损耗与失败成本：
这是他之前刻意忽略，如今却不得不正视的巨坑。成功炼制一炉辟谷丹之前，他失败了多少次？光是那第一次炸炉，浪费的药液若按坊市价格计算，就接近两块灵石！这还不算之前徒手“合成”劣丹的消耗。炼丹之路，失败是常态。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敢保证下一次开炉一定能成功。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真金白银的投入化为乌有。
工具折旧与提升成本：
黑铁炉只是最基础的丹炉，控温不精，效率低下，未来若想炼制更高阶的丹药，必然需要更换更好的丹炉，那动辄是数十甚至上百灵石。还有《长春功》只能修炼到炼气六层，后续功法需要购买；想要学习更精妙的炼丹手诀、控火术，也需要花费灵石去传功阁兑换或另寻机缘。
他将这些零零总总的开销在脑海中相加，得出的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是为了维持目前这种最低程度的炼丹练习，他每个月需要投入的灵石，恐怕就不下十块！这还只是针对辟谷丹这一种最简单丹药的练习。
而他的收入来源呢？
宗门杂役份例，每月一块下品灵石，外加几颗聊胜于无的劣质“聚气丹”（效果远不如他提纯的药液）。
黑市售卖“次品”？不确定性太大。上次那颗劣丹能卖出十块灵石，有运气成分，且钱多多抽成不低。他不能指望总能碰到那种“特殊需求”的买家。
通过钱多多接取处理材料的私活？或许是一条路，但尚未实践，收入未知，且同样需要投入时间和精力。
“入不敷出……”赵小二得出了这个残酷的结论。依靠现有的资源，他连维持最低频率的炼丹练习都做不到，更别提提升修为、学习新术法了。那三颗成功的辟谷丹，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沫，映照出前景的光辉，却也凸显了基础的脆弱。没有稳定的、充足的灵石来源，他的丹道之路，恐怕刚起步就要陷入停滞。
他想起之前为了购买黑铁炉，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那时只觉得拥有了丹炉便是拥有了希望，如今才深切体会到，丹炉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投入才是无底洞。
月光下，赵小二的眉头紧紧锁起，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动着。成功的喜悦早已被沉重的现实压力所取代。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将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以为有了玉珏，有了丹炉，就能顺风顺水。却忽略了修仙界最根本的法则之一——财侣法地，“财”字当头！
没有灵石，就没有材料练习，没有功法进阶，没有法器护身，一切都是空谈。
他抬起头，望向丹鼎峰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是宗门炼丹师聚集之地。他们或许有固定的资源配给，有师承支持，或许本身家底丰厚。而自己，一个从杂役爬上来的弟子，一切只能靠自己。
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灵石来源！否则，别说丹剑双修，恐怕连维持现有的修炼进度都难。
他将地上的痕迹抹去，站起身，在狭窄的角落里来回踱步，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更频繁地去黑市接活？冒险去宗门任务堂接取一些报酬更高但危险系数也更大的任务？或者……能否利用玉珏的特性，开发出别的赚取灵石的方式？
一个个念头升起，又被他自己以各种理由按下。风险太高，或是效率太低，或是容易暴露秘密。
“难啊……”他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望着那尊在月光下沉默的黑铁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最终，所有的思虑都汇聚成一个清晰而迫切的认知，他低声自语，道出了无数低阶炼丹师乃至所有底层修士的心声：
“炼丹真是个烧灵石的行当……得想办法开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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