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匠人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显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明晚十点,来和平街47号修钟,酬劳五千。”我盯着屏幕皱了皱眉——我是个钟表修理师,接的大多是古董钟生意,但从没见过这么爽快的酬劳,也没听过和平街47号这个地址。
第二天我翻遍了城市地图,终于在老城区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和平街。47号是一栋爬满爬山虎的三层红砖楼,墙皮斑驳得像老人的脸,大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门楣上嵌着块褪色的木牌,勉强能看清“周氏钟表铺”五个字。
“有人吗?”我敲了敲门,铜锁发出“吱呀”的呻吟。过了半分钟,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锁的动静——锁是开着的,只是虚挂在门扣上。
开门的是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皱纹,唯独眼睛亮得有些异常。“你是修钟的小苏?”她的声音像生了锈的齿轮,沙哑又缓慢。
“是我,阿姨。”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屋里。一股浓重的灰尘和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客厅正中央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落地钟,钟面蒙着厚厚的灰,指针停在十点十分的位置。
“就是它,二十多年没走了。”老太太指了指落地钟,“修好了,五千块一分不少。”
我绕着钟转了一圈,认出这是民国时期的瑞士产古董钟,钟身雕着缠枝莲纹样,虽然蒙尘,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我先检查一下机芯,可能需要拆开。”我说着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
老太太没说话,转身走进里屋,临走时丢下一句:“别碰钟摆里的东西。”
拆开钟背面的面板,里面的齿轮大多已经锈死,我用煤油慢慢擦拭,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让齿轮能勉强转动。可当我伸手去调钟摆时,指尖突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钟摆的空心铜管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
“别碰钟摆里的东西。”老太太的话在耳边响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里面的东西,是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指甲盖大小,红布已经褪色发黑。
就在我打开盒子的瞬间,客厅的灯突然灭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刚好落在落地钟的钟面上——原本停在十点十分的指针,不知何时开始顺时针飞速转动,“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响,像催命的鼓点。
“谁让你碰的!”老太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吓得手一抖,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是半颗带血的乳牙。
我猛地回头,只见老太太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扭曲,眼睛里没有瞳孔,只剩下一片漆黑。“那是我孙女的牙……她当年就坐在这钟旁边,等着我给她修玩具车,结果钟倒了,砸死了她……”
落地钟的“滴答”声突然停了,指针定格在十点零三分。我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去,只见钟身的影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轮廓,穿着粉色连衣裙,扎着羊角辫,正蹲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奶奶,我的牙掉了,你帮我收起来好不好?”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又清晰,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就想跑,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锁死了。
“她等了二十多年,就想找回她的牙。”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哽咽,“我请了好多修钟的,都不敢碰钟摆里的东西,只有你……”
小女孩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我。她的额头有道长长的疤痕,脸上沾满了灰尘,唯独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葡萄。“叔叔,你看到我的牙了吗?”她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吓得靠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小女孩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地上的乳牙,赶紧弯腰捡起来,递到她面前:“是不是这个?”
小女孩接过乳牙,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把牙递给老太太:“奶奶,我找到了,可以走了。”
老太太接过牙,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好,好,我们走。”
话音刚落,小女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老太太的身体也渐渐淡化。落地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指针开始正常转动,客厅的灯也亮了起来。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屋里回荡。桌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千元现金,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老太太的字迹:“谢谢你,让我们祖孙团聚。这钟送给你,它以后会保佑你。”
我收拾好工具箱,抱着那半颗乳牙走到楼下,在老楼旁边的花坛里挖了个坑,把牙埋了进去,又插上了一朵白色的小雏菊。
回到家后,我把那台落地钟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晚上十点零三分,钟都会自动敲响一声,像是在跟我说晚安。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到钟面上映出老太太和小女孩的影子,她们对着我微笑,然后慢慢消失在钟摆的晃动里。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和平街47号,听说那栋老楼在一个雨夜塌了,清理废墟的时候,工人们没有找到任何尸骨,只发现了一个生锈的玩具车,和半颗嵌在砖缝里的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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