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开了,一股烧焦的糊味扑面而来。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穿着蓝色工装,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弹棉弓。他缓缓转过身,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根本不是脸,而是一团烧焦的黑肉,两只眼睛是两个空洞的窟窿,里面渗着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和棉絮混在一起。
“我的棉花……还没弹完……”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沙哑而浑浊。
我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他一步步走近,手里的木槌举了起来。我看见他的手腕上缠着一圈棉花,里面露出一截烧焦的骨头。
就在木槌要落下的瞬间,我突然想起张婶说的话:“周师傅最宝贝他的弹棉弓,当年着火时,他就是为了抢弹棉弓才没跑出来。”
我指着他手里的弹棉弓,大喊:“你的弓!弦断了!”
他猛地停住,低头看向弹棉弓。果然,弓弦上有一道裂痕。趁他分神的瞬间,我爬起来就往门外跑,正好撞上赶来的张婶。
张婶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看见周师傅的身影,立刻把布包扔了过去。布包里滚出一个老旧的弹棉梭,上面还缠着几根泛黄的棉线。
“周师傅,你的梭子找到了!”张婶大喊,“当年不是你不肯搬,是他们没告诉你,这梭子被厂长锁起来了!现在还给你,你安心走吧!”
周师傅盯着那个弹棉梭,空洞的眼睛里流下黑色的泪水。他慢慢放下木槌,拿起梭子,用烧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梭子……我的棉花……”他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融化在空气里。
弹棉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变得轻柔,像是在诉说一个未完的故事。随着声音渐渐消失,周师傅的身影也彻底消散了,只留下几片灰白色的棉絮,慢慢飘落在地上。
第二天,我请人把顶楼的弹棉房打开了。在房梁上,我们发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周师傅的奖状和一张照片——年轻的周师傅拿着弹棉弓,笑得一脸灿烂。旁边还有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明天把那床新棉絮弹好,送给隔壁家的小丫头做嫁妆。”
张婶说,隔壁家的小丫头就是她。当年她结婚时,周师傅确实送了一床棉絮,又软又暖和。后来弹棉房着火,她一直以为那床棉絮也烧了,直到昨天整理旧物,才在箱底找到那个弹棉梭。
我再也没听到过弹棉花的声音。只是偶尔在阳台晾衣服时,会闻到一股淡淡的棉絮香,像是有人在远方,轻轻弹着未完成的棉花。
后来我搬走了,临走前把周师傅的日记和照片交给了社区纪念馆。讲解员说,这是红星纺织厂最珍贵的文物,记录着老工人的坚守与温柔。
只是有时午夜梦回,我还会听见那“嘭、嘭、嘭”的弹棉声,伴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棉花弹好了,丫头,你喜欢吗?”
我知道,那是一个老人,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他的承诺。而那栋老楼里的回响,从来都不是恐怖的诅咒,而是一份未被时光遗忘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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