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之内,寂静无声,唯有心跳如擂。林薇指尖微颤地轻抚着那株藏匿下来的变异幽冥藻,其上的银色冥纹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活物呼吸。墨渊轻描淡写将其他藻体斥为“残次品”的画面犹在眼前,而这株被刻意留下的,其内蕴的灵性与玄奥,远超其余。
“信号放大器……沟通桥梁……”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带着令人心悸的诱惑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知道自己手握着一把可能打开深渊之门的钥匙,但门后是救赎的希望,还是即刻的毁灭,无人知晓。使用它,意味着主动去触碰那团毁灭的火焰,风险远超之前的被动共鸣或无意识引动。但若不使用,她可能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这联系的本质,只能在墨渊的操控与系统的压迫下被动挣扎。
挣扎许久,求生的本能与内心深处那丝不甘被命运摆布的执拗,最终压倒了恐惧。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时间和地点。外门弟子的身份和石屋的简陋防护,显然无法提供这样的保障。她想起了那间已被墨渊“直辖”、但因其位置偏僻且堆满“废料”而实际上监视相对松懈的废弃库房。那里,或许是她目前唯一能进行这种危险尝试的场所。
接下来的几日,林薇表现得异常“安分”。她按时完成宗门指派的各种琐碎任务,低调行事,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对于墨渊可能存在的监视,她表现得如同一个刚刚经历黑水潭惊吓、正在努力恢复和适应外门生活的普通弟子。她甚至主动去传功阁一层,借阅了几本关于基础水行法术和宁神静心的典籍,将“努力修炼《玄水诀》”的姿态做足。
暗地里,她则在悄悄为那次危险的“沟通”做准备。她利用处理墨渊指派任务的边角料,制作了几个简易的、能够微弱干扰能量探测和屏蔽声音的小型符阵盘。她不敢保证这些粗陋的东西能瞒过真正的高手,但至少能提供一层心理安慰和最基本的防护。
时机选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玄冥宫的夜晚本就比白日更加沉寂阴森,这一夜更是连往常那些零星的魔物嚎叫都似乎隐匿了。
林薇悄无声息地潜入废弃库房。这里依旧维持着她离开时的狼藉模样,灰尘遍布,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药材腐朽后的怪异气味。她找到库房最深处、曾经处理噬灵矿的那个角落,这里靠着山体,最为稳固,也相对隐蔽。
她将带来的几个简易符阵盘布置在四周,激活。一层极其微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弥漫开来,将这片小小的空间与外界稍微隔绝。
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下,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丹田内,那七滴玄水真元经过几日调养,已恢复了些许光泽,缓缓旋转。她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踏上悬崖的旅人,终于取出了那株用棉布包裹的变异幽冥藻。
藻体入手冰凉,表面的冥纹在她玄水真元的微弱刺激下,开始散发出更加清晰的银色辉光,如同夜空中稀疏的星辰。
她没有立刻进行深度连接,而是先尝试着,如同之前那样,将一丝极其微细的玄水真气注入其中,同时运转【精神拟态】,模拟着玄水真元那“至阴至静”的本源状态。
嗡……
手中的幽冥藻轻轻一震,银辉流转加速。与此同时,林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主殿方向那冥冥中的联系,被陡然放大、拉近了!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仿佛有一条极细极寒的丝线,穿透了层层空间与禁制,直接连接向了那片黑暗汪洋的深处!
她能“看”到——不,是感知到——那庞大无比的毁灭能量源,如同一个缓慢搏动的黑色太阳,散发着无尽的暴戾、痛苦与死寂。与上次被动共鸣时的惊鸿一瞥不同,这一次,因为幽冥藻的桥梁作用,她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飘荡在这黑色太阳的边缘,随时可能被其引力撕碎,或被那无尽的负面情绪洪流冲垮。
她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与恐惧,谨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她没有传递任何信息,也没有试图去“治愈”或“安抚”,那无异于螳臂当车。她只是持续地、稳定地维持着那种“至阴至静”的模拟状态,如同在狂暴的风暴眼中,努力维持着一滴绝对静止、绝对冰冷的水珠。
她在展示一种“存在”,一种与那毁灭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静止”与“沉淀”的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林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维持这种状态对她心神的消耗巨大。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到达极限,精神力快要枯竭之时——
那缓慢搏动的黑色太阳,似乎……微微滞涩了那么一瞬。
并非回应,也非攻击。
更像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存在,于永恒的疯狂与痛苦中,无意间瞥见了身边一粒尘埃的……异常“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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