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沁抿了抿唇,她心里很清楚,在何静汝面前她处于下位,她不能拒绝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因为她不止是她,她还是甄家女,是叶府少夫人,是叶翰的妻子,是一双儿子的母亲。
层层身份套着她,让她无可奈何,但她仍想忠于内心的问上一句:“在我回答您的话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您问。”
“您,是想要用兰烬吗?”
何静汝浅浅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希望您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好好用她。”甄沁喉咙哽得厉害:“她是我见过最有本事,也对女子最有怜悯之心的女子。您若能给她几分真心,她也必会真心相待。”
甄沁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这一点何静汝早就听说过,可此时,她有了真切感。
明知道自己挣扎不了,仍要为兰烬说话。
哪怕兰烬不会知道,但她就是做了,在为现实妥协之前,她先忠于了自己。
京城诸多贵女,大多养成了一个模样,甄沁都三十岁了仍有如此性情,从侧面也说明了夫妻感情和睦。
何静汝笑意更深了些,她喜欢这一份和睦,因为在这京都,实在不多。
“沁妹妹的提醒我记下了,同在京都这么多年,沁妹妹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甄沁应是,何静汝无论是在家做女儿时,还是在成为太子妃后,即便是后来随太子身陷囹圄,她在私德上也从没有被人诟病的地方。
不再做多余的事,甄沁将自己从找上‘逢灯’到最后见到儿子的过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她不能确定何静汝想从中看出什么来,只能尽量说得不偏不倚,以免自己多做多错,反倒于兰烬不利。
何静汝听得非常认真,手掌似有意识一般,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儿。
待甄沁说完,何静汝安静了一会才开口:“我有些明白你为何看得上她了,在这京都,多的是比她有权有势的贵女,只是她们都把手中的权势用在了别的地方,而不是像兰烬那样用来帮扶女子,确实难得。”
甄沁低声应是:“我本以为她只帮给得起钱的人,可前不久听说她救了个小姑娘,她要价一个铜板主动接了那个委托,这一个子儿,还是她身边的人给那个小姑娘的。她不破规矩,但又不那么守规矩,真的很难得。”
甄沁笑了笑:“说出来不怕静姐姐笑话,我没她的能力,但我有时真恨不得多送些银钱给她,好让她能做得更多。”
“笑话你做甚,听你说了我都想送钱给她。”何静汝有些感慨:“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些,她带出来的人越多,能帮到的女子就越多,多好。”
“是。”
何静汝又问:“听说,‘逢灯’只接女子委托?”
甄沁点头:“我之前曾疑过这一点,所以特意去打听过,她确实只接女子委托。”
“我心里有数了。”何静汝转头交待:“去把两个孩子叫过来。”
等待的时间里,何静汝又和甄沁说了几句:“这事不必告知兰烬知道,你想如何和她相交也可照旧,不影响什么。”
“是,我知道了。”
送走甄沁母子,何静汝没急着走,把儿子叫到跟前来,给他理了理衣裳,边问:“觉得叶昭如何?”
“很坚定,不容易被带偏。我们两人意见相左时,他自己不附和我,也不让我附和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不是错。”
“很喜欢他?”
孟慎点头:“母亲教过我,事事顺从我的人,定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需提防。可叶昭不是,我们意见相左的时候,他说,他是对的,我也是对的,忠于自己不是错。待我们了解得更多了,懂得更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谁对谁错。我觉得他很难得。”
何静汝听得心下暗暗点头,确实有些见地,在乡下那种地方长大都能有如此思想,若能在叶尚书手下调教一段时间,那得是怎样的出色,叶尚书后继有人。
不过她更高兴的是:“慎儿觉得他说得有理?”
“是。”孟慎点头:“一开始发现他不听我的话,我有些不开心,但听他说了他为什么那么认为后,我就觉得他也是对的。既然我们俩都是对的,那一定是有其他欠缺,叶昭说再等等,说不定就有答案了,我也觉得是如此。”
“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不过和他短短相交这么一点时间就有收获,说明这个同行的人不错,可以继续来往。”何静汝摸摸他的头,笑道:“我们出入不便,但是书信往来没有问题。”
孟慎眼睛一亮,懂了:“回去我就写信。”
何静汝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皇家子不易做,有一个能让他觉得志同道合的人同行,也是好的。
那边厢,甄沁的马车才出门就被拦住了。
“少夫人,是大公子的马车。”
甄沁撩起门帘,就见翰哥从对面步下马车朝她走过来,两人眼神相对,都放下心来。
叶翰一上马车就一手揽一个,平日里他也没这么感情外露,但今日这事非比寻常,他的马车是随着妻子的马车一道过来的,已经等许久了,等得他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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