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洲从柴房拎出兔子时,慕晴正蹲在灶台前翻他昨夜换下的鞋垫。那双军用胶鞋底还沾着北坡的泥,她顺手往鞋里塞了片空间产的干艾叶,嘴里念叨:“你这脚汗味儿,熏得兔子都该跑路了,还能逮着?”
他把兔子往地上一墩,皮毛沾了点草屑,耳朵一抖一抖的。慕晴伸手一掐兔脖子,兔子立马老实了。她歪头瞅他:“你真打算自己炖?上回煮个红薯,锅底糊得能当铁锅卖。”
“我烧火。”他把兔子递过去,语气硬,动作却轻,生怕砸了她脚面。
“行吧,烧火资格保留。”她接过兔子,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个空盆,“去井边接水,洗三遍,血水别留。”
江砚洲拎着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别剁太碎。”
“哟,还讲究吃法?”她挑眉,“怕我给你炖成兔子酱?”
“不是。”他耳尖一红,转身就走,“肉要整块,才香。”
她笑出声,小梨涡一跳,低头就开始剥皮。蓝布衫袖子一卷,手腕上银镯子轻轻一晃,没人看见她从布包夹层里摸出一小瓶琥珀色的酱油,还有一撮泛着微光的姜丝——空间今早刚出的新货,她说是“老天爷看我太穷,发的扶贫物资”。
锅底油刚热,她把兔肉倒进去,滋啦一声,香气猛地炸开。她盖上锅盖,故意掀了条缝,让味儿往外飘。
“哎哟,这味儿……”江砚洲端着水盆从井边回来,鼻子一抽,脚步顿住,“你放了啥?”
“盐。”她头也不抬。
“还有呢?”
“水。”
他盯着她后脑勺看,她后颈一截白皮露在外头,被灶火映得发红。他没再问,默默蹲下烧火,火光跳在他脸上,嘴角压着点笑。
锅一响,院墙外就窸窸窣窣动了。
一个小脑袋从院门口探出来,是隔壁张婶家的小孙子,鼻涕挂在上唇,眼睛直勾勾盯着灶台方向。接着又是两个,扒着门缝往里瞅,像一群饿猫。
慕晴听见动静,起身走到门口,双手叉腰:“看够没有?再看眼珠子粘锅底上了!”
孩子们一缩头,转身就想跑。
“站住!”她扬声,“谁许你们跑了?进来!”
三个小崽子僵在原地,扭头看她。
她一拍门框:“愣着干啥?进不来?门槛太高?还是怕我拿扫帚抽你们?”
最小的那个颤巍巍迈进来,慕晴一把拎住他后领:“你妈没教过,偷看别人吃饭是狗鼻子灵?”
“我没偷看!”小孩嘴硬,“我路过!”
“路过?”她冷笑,“你家在东头,这儿是西头,你路走得挺歪啊。”
孩子们憋住笑,又不敢真笑。
她转身回灶台,掀锅盖,夹出一块兔肉,吹了两下,递给最小的:“吃。”
小孩愣住:“给……给我的?”
“不然我夹着玩?”她翻白眼,“江哥打的,不偷不抢,吃得起。”
孩子接过,咬一口,眼睛瞬间瞪圆:“香!”
“香就对了。”她又夹两块,分给另外两个,“一人一口,不许多要。再多要,下次炖鸡我全喂狗。”
孩子们捧着肉,蹲在院角啃,吃得满脸油光。张婶听见动静也过来了,站在门口一瞅,乐了:“哎哟,你们家今儿开荤啊?这味儿,十里坡都闻着了。”
“江哥运气好,碰上个傻兔子,自己往他手里送。”慕晴笑着回。
张婶啧啧两声:“以前他巡逻回来,不是摔跤就是空手,现在可不一样了。我说江队长,你是不是拜了哪路神仙?”
江砚洲低头添柴,火光映得他半张脸发亮:“没拜。”
“那咋回事?”
“可能。”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慕晴,“兔子也想吃她炖的菜。”
张婶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这人,平时冷得像块铁,咋今儿也会说俏皮话了?”
慕晴正盛饭,手一抖,米粒撒了灶台。她瞪他:“你少在这胡咧咧,饭都撒了。”
他不吭声,只把碗递过去,让她盛。
饭上桌,她给自己夹了两块肉,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拿起筷子,把她碗里三块全夹走,堆自己碗里。
她眯眼:“你干啥?”
“我吃。”他低头扒饭,动作利落。
“你胃不好,吃那么多肉?”
“没事。”
“放屁。”她冷笑,“你昨儿半夜胃疼哼唧,当我不知道?”
他筷子一顿。
“还装?”她伸手就去夹他碗里的肉,“我补身子?你当我是猪,光吃不干?”
他手一挡,筷子尖碰着她筷子:“你最近瘦了。”
“瘦?”她翻白眼,“我上个月还嫌自己脸圆,现在倒成林黛玉了?”
“脸小了。”他盯着她,“手也凉。”
她一怔,低头看自己手。昨晚她从空间拿暖手宝给他,自己却忘了换双厚袜子,脚冰了一宿。
她没再争,默默夹回两块肉,留一块在他碗里。
他没动那块,只低头吃饭,米粒一颗没剩。
孩子们吃完走了,张婶也回了家。灶膛火快灭了,余烬闪着红光。慕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收拾碗筷,忽然说:“你今儿挺反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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