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炸开的时候,慕晴正把最后一块萝卜干塞进布袋,顺手拍了拍鼓囊囊的补丁包。
她刚要起身,一道白光劈下来,照得窗纸都发亮。紧接着“轰”地一声,像是天塌了角。
外头雨点砸得比豆子还响,屋檐水连成线,眨眼就在门口冲出个小坑。
她皱眉,刚嘀咕一句“这雨下得邪乎”,就听见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溅着水花跑过,有人喊:“谷仓漏了!棚顶要塌!”
她猛地站起,布包一甩上肩,冲到窗边撩开帘子一瞅——江砚洲已经穿着军装冲进了雨里,大衣都没披,背影转眼就被雨幕吞了。
“我祖宗哎!”她一拍脑门,“这人是不是脑子让雷劈傻了?漏就漏呗,又不是他家粮!”
可脚比嘴快,她抓起门后那件旧蓑衣就往外冲,冷风裹着雨劈头盖脸打来,她眯着眼往前跑,心里直骂:“上回抢书,这回抢命,你是不是觉得自个儿是超人转世?”
山路滑得像涂了油,她摔了一跤,手撑在泥里都没停,爬起来继续蹽。远远就看见谷仓那边黑压压一群人,举着煤油灯的影子在雨里晃,乱糟糟喊着“快搬粮”“梁子撑不住了”。
她一头扎进仓棚,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抬眼就看见江砚洲跪在一堆麻袋前,军大衣整个盖在粮食上,他自己却被漏下的雨水浇得透湿,头发贴着额头,肩头都在抖。
“你是不是活腻了?”她冲过去一把拽他胳膊,“粮重要还是命重要?”
他抬头,脸色发青,牙关紧咬:“不能湿……湿了全队半年口粮。”
她看他那样子,心口一抽,嘴上却更狠:“那你倒是搬啊!光跪着当菩萨显灵?”
话没说完,头顶“咔”地一声,一根腐木断了,哗啦啦往下灌水,底下两袋高粱眼见着颜色变深。
她眼疾手快,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布包顺势甩出去,一块油纸“啪”地贴在破口上。
那油纸是空间里存的,遇水自动延展,眨眼就把窟窿封了个严实,雨水顿时小了一大半。
江砚洲愣住,抬头盯着那块纸:“这……哪来的?”
“捡的!”她抹了把脸上的水,顺手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你管那么多?赶紧搬粮!再愣着,高粱发芽了你拿去种地啊?”
他没再问,低头去扛麻袋。她也撸起袖子,一趟趟往干处搬。雨水顺着脖子往下灌,冷得人直哆嗦,可两人谁都没停。
棚外雨没停,棚里人影来回穿梭。有村民看见那块油纸,嘀咕:“这纸……咋不破呢?”
旁边人摇头:“别管哪来的,能用就行。”
慕晴听见了,心里暗笑:这可是空间特供防水油纸,别说雨,泡三天都不烂。可惜不能说,不然她都想印个“岁岁平安牌”贴上去。
等最后一袋粮挪到角落,江砚洲靠着墙喘气,军大衣湿得能拧出水,贴在背上直冒白气。
她走过去,一巴掌拍他肩膀:“行了,英雄演完了,回家。”
他摇头:“我还得守着,万一再塌……”
“你守个屁!”她翻白眼,“你要是冻出毛病,明天谁给我挑水?谁帮我扛锄头?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破工分?”
他一怔,眼神动了动,嘴唇张了张,最后只低低说了句:“……我不冷。”
“你不冷你抖得跟筛糠似的?”她冷笑,“少来这套嘴硬的,我见多了。”
说完,她忽然从布包夹层摸出一块厚布巾——是空间里烘干的,还带着点暖意。她塞进他怀里:“拿着!再推我就扔井里!”
他愣住,低头看着那块布,手指慢慢收拢。
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别傻站这儿,回!”
他这才动了,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泥水里,雨还在下,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走到村口岔路,她脚步慢了。他也没走,就站在那儿,军大衣湿漉漉贴在身上,头发还在滴水。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那块布巾从他怀里抽出来,往他脖子上一围:“……系好,不然吹风头疼,还得我给你熬姜汤。”
他手僵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轻轻捏了捏布巾角。
她转身要走,他忽然开口:“慕晴。”
她停住,没回头。
“刚才那纸……不是捡的吧?”
她肩膀一僵。
“你总在奇怪的时候,拿出奇怪的东西。”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走什么,“蜜薯、木桶、书……还有这纸。你是不是……藏着什么?”
她慢慢转过身,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她抬手抹了一把,咧嘴笑了:“江砚洲,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一个村姑,能藏啥?藏鸡蛋还差不多。”
他盯着她,眼神认真:“可你不一样。”
“我哪儿不一样?”她歪头,“我也会冷,也会摔跤,也会骂你傻狍子。我跟别人有啥两样?”
他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雨太大,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水帘,可她能看见他眼里的光,像夜里没熄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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