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庭院的阳光带着初冬的冷冽,透过稀疏的枝叶,在狯岳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正咬着牙,忍受着关节深处传来的、如同锈蚀齿轮强行转动的滞涩钝痛,试图完成一套极其基础的手臂伸展动作。汗水浸湿了鬓角,每一次抬起手臂都像在对抗无形的枷锁。
善逸像只焦躁的金毛犬,围着他打转,嘴里喋喋不休,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干扰到他:
“喂喂!慢点!骨头还没长结实呢!我说你急什么啊!那些训练场上的笨蛋们又不会跑掉,炭治郎那家伙今天又被伊之助追得满场跑,蠢死了!你……”
“吵死了。”狯岳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动作却依言放缓了一瞬。
他不得不承认,善逸那无处不在的聒噪,某种程度上像一层背景噪音,分散了他对痛苦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影子伴随着急促的“嘎啊!”声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了狯岳面前的石灯笼上。
是鎹鸦,它猩红的眼睛锐利地扫过狯岳。
“嘎!稻玉狯岳!主公大人召见!即刻前往!嘎!”乌鸦的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善逸瞬间闭嘴,脸上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紧张和警惕的神情,他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几乎挡在狯岳身前一点的位置:“主公大人?现在?狯岳他……”
“闭嘴,善逸。”狯岳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和被打断康复的烦躁。主公的召见,他无法拒绝。
他瞥了一眼善逸紧绷的侧脸,那家伙眼中闪过的担忧如此明显,甚至带着一丝……狯岳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仿佛怕他被乌鸦叼走似的。
“嘎!动作快!事关重大!”鎹鸦不耐烦地催促,扑棱着翅膀。
狯岳不再言语,沉默地跟随鎹鸦离开庭院。
他能感觉到善逸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背上,直到拐过墙角才消失。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狯岳昏迷三年后醒来才察觉到的、属于善逸的陌生感——不再是纯粹的懦弱和依赖,里面沉淀了太多他未曾参与的东西。这感觉让他心头莫名烦躁。
前往主公宅邸的路途不长,但对狯岳残破的身体而言依旧艰辛。
当他被引到那间充满药草清香的静谧和室时,看到的不只是端坐在主位、气息比三年前更加虚弱却依旧温和的主公产屋敷耀哉,还有侍立在一旁的、如同月光般静谧优雅的产屋敷天音夫人。
天音夫人的目光落在狯岳身上,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悯与了然。
狯岳的心猛地一沉。三年前,正是这位神之女,在同样的地方,用着无所不能的目光,用她那空灵的声音,平静地宣告了他残酷的命运:
“你的血脉,稻玉一族世代供奉的稻荷神,司掌的是调和、流转与生命之息。你,是稻荷神在人间最后的凭依之身”
那“凭依之身”的判词,如同烙印,刻在他每一次神力反噬的剧痛里。
“狯岳君,请坐。”主公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打断了狯岳翻涌的思绪。他依言在软垫上坐下,动作依旧带着几分僵硬。
“身体恢复得如何?”主公关切地问。
“尚可。”狯岳的回答简洁生硬,目光低垂。
天音夫人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却带着凝重:“狯岳,今日让你过来,是想确认一事。数日前,深夜时分,蝶屋里,爆发了极其异常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与我们监测到的,和你救香奈惠时的神力残留,同源。”
狯岳猛地抬头,瞳孔微缩。数日前?他毫无印象,那段记忆是空白的。
天音夫人仿佛看透了他的迷茫,继续道:“蝴蝶忍那天在给善逸治疗,那天杏寿郎遇上了上弦三,身亡,根据蝴蝶忍所说的,那天……”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狯岳,“你就从沉睡中醒了,并且……跳了完整的‘祀神之舞’。”
祀神之舞!?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狯岳脑中炸开,那是他幼时在某个早已湮灭的神社遗迹里,偶然从残破壁画上看到的禁忌之舞。
传说中沟通神明、逆转生死的秘仪,他从未真正掌握,只在意识最深处的角落里存留了模糊的影像。
好吧,看起来他没认真听。天音和产屋敷耀哉对视一眼。
“而那个被强大生命力灌注的对象,”天音夫人的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千钧之力,“是炼狱杏寿郎。”
狯岳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瞬间沸腾。
杏寿郎?!那个三年前为了保护他,用身体硬生生挡下致命苦无、要害几乎被贯穿、在蝶屋生死线上挣扎了数月才勉强保住性命,却一直昏迷不醒的家伙?!
靠着自己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又靠着自己的努力把自己作死了。
然后他就……活了?是因为……自己跳了那该死的祀神之舞?!
好的,看来他是真的没认真听。天音给产屋敷耀哉传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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