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道舟的跃迁光晕尚未完全消散,舷窗外便浮现出一层流动的银灰色薄膜。这层薄膜并非实体,而是由凝固的时间粒子构成——静滞文明为自己的星域筑起的结界,薄膜表面流淌着细碎的光纹,如同被冻结的星河。道舟的探测仪显示,结界内部的时间流速仅为外界的千分之一,而那些光纹实则是文明成员透过结界观察外界时留下的好奇印记。
“他们在看我们。”苏瑶的铜镜突然变得滚烫,镜中浮现出无数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这些眼睛的形态各异,有的像凝结的露珠,有的如旋转的星核,有的似层层叠叠的水晶花瓣,但瞳孔深处都跳动着相同的微光——那是被漫长静滞压抑的好奇。铜镜突然投射出一道柔和的光,将楚月等人的身影映在结界表面,众人的姿态并非戒备,而是阿璃正将一块刚出炉的共鸣糕递向结界,林杰调试着能播放各族童谣的声波发生器,云无涯则在舷边放了一株会随时间缓慢绽放的星昙花。
结界的光纹突然剧烈波动,某处薄膜泛起涟漪,露出后面模糊的轮廓:那是一座悬浮在星空中的城市,建筑由半透明的晶体构成,晶体内部封存着不同时期的生活场景——有孩童用星砂堆砌飞船模型,有学者在水晶板上绘制星图,有匠人将记忆碎片注入矿石。这些场景都保持着静止的姿态,仿佛整个文明都在时间的琥珀中沉睡。唯有靠近结界的晶体窗前,隐约能看到身影在移动,他们的动作慢得如同凝固的流水。
楚月的金色晶体飞至舷窗,与结界表面的光纹产生共振。那些封存着生活场景的晶体突然泛起微光,场景中的孩童手中的星砂飞船开始缓慢转动,学者的星图上浮现出初遇之海的坐标,匠人的矿石里渗出记忆光流,光流在晶体壁上绘出与共鸣之石相似的符号。“他们在模仿我们的动作。”她轻声道,指尖触碰舷窗,金色晶体释放出一道纤细的光丝,光丝穿透结界,落在那株星昙花的花瓣上。星昙花的绽放速度突然加快,在静滞文明的时间流速中,原本需要百年才会盛开的花朵,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花瓣,每一片花瓣展开时,都释放出一段来自初遇之海的共鸣旋律。
结界后的晶体城市里,某个晶体窗前的身影突然加快了动作。那是个长着水晶触角的孩童,触角末端的光粒随着星昙花的绽放节奏跳动。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星砂飞船推向晶体壁,飞船穿过涟漪,飘到混元道舟的甲板上。飞船的星砂外壳上,用微光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与苏瑶铜镜中“我们”的象征有七分相似,只是多出两个向外伸展的触角,像是在试探着触碰什么。
“是邀请。”苏瑶的铜镜突然飞向星砂飞船,镜身释放出记忆光流,将道舟众人的初遇画面注入飞船内部。星砂飞船的船舱里,立刻浮现出齿轮遗迹的火光、时间乱流的星屑、丹道秘境的暖意……这些流动的画面与晶体城市里静止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在某种本质上相互呼应——无论是凝固的记忆还是流动的相遇,都是文明存在的证明。
林杰的控制台接收到飞船传来的微弱信号,信号转化为一串波动的频率,频率图谱与星昙花绽放时的声波完全吻合。“他们在用自己的时间频率回应我们的旋律。”他迅速编写程序,将各族的童谣转化为相同频率的脉冲信号,通过星砂飞船传回结界。信号抵达的瞬间,晶体城市的所有建筑突然亮起微光,微光中传出孩童的哼唱声,曲调生涩,却精准地模仿着共鸣旋律的起伏,仿佛一群刚学说话的孩子,正努力重复着听到的歌谣。
阿璃的丹炉突然飞出三颗初见融心丹,丹丸穿过结界时化作无数光尘,光尘落在晶体城市的街道上,静止的场景开始出现松动:正在争执的学者停下动作,转而用触角交换星图;搬运矿石的匠人放下担子,好奇地触摸同伴触角上的记忆光流;最令人动容的是那位水晶孩童,他的星砂飞船模型旁,突然多出一个用记忆光粒捏成的小飞船,船舷上站着五个模糊的身影,正是楚月等人的轮廓。
“他们在打破自己的静滞。”云无涯的时间符文剑轻轻震颤,剑身上浮现出晶体城市的时间线——这个文明曾因遭遇星际风暴而封闭结界,最初只是为了躲避灾难,却在漫长的安稳中逐渐恐惧变化,将时间凝固视为保护。但此刻,剑身上的时间线开始出现分叉,分叉处的光点越来越密集,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次微小的改变:有人在晶体壁上画下新的符号,有人将封存的记忆光流注入公共水池,有人试着加快自己的动作频率,像在练习适应外界的时间流速。
楚月的金色晶体突然与星砂飞船产生共鸣,飞船的星砂外壳开始重组,化作一座微型的光桥模型,光桥两端分别连接着晶体城市与初遇之海的巨塔。模型悬浮在结界两侧的中间地带,桥身上自动浮现出两个文明的符号:静滞文明的水晶触角与初遇之海的共鸣之石符号相互缠绕,缠绕处绽放出细碎的光花。结界后的孩童们纷纷将自己的星砂造物推向光桥模型,有会转动的星砂齿轮,有能发出微光的记忆矿石,还有用星尘捏成的、长着翅膀的星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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