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板在午后灼热的阳光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将兵器架上冰冷的铁锈味与沙地里的汗腥气搅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氛围。苏家众人如同镀金的楔子狠狠钉入林家破败的场院,锦衣华服反射的刺目光斑灼烧着林家子弟的眼睛。苏明哲一步踏上演武台,玄色锦靴碾过沙土,玄士五阶的斗气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淡黄色的气流如同实质的火焰缠绕周身,空气被灼烧得噼啪作响,脚下干燥的沙砾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形成一道旋转的尘环。他下巴高昂,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缩在演武场角落阴影里的林阳——那少年正死死抓着林震天枯瘦的手腕,单薄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洗得发白的旧绸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脊骨轮廓,脸上是死人般的惨白,嘴唇哆嗦着,涣散的瞳孔里盛满了货真价实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仿佛苏明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要将他撕碎的洪荒凶兽。
“废物,滚上来!”苏明哲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斗气的威压砸向角落,“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本少爷今日就替林家好好‘管教’你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林震天枯树皮般的手背青筋暴起,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苏明哲,喉头滚动着压抑的呜咽,却被林阳更剧烈的颤抖打断。“爷……爷爷……”林阳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带着哭腔的呜咽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飘荡,像濒死小兽的哀鸣,“我……我不敢……”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演武台边缘,动作笨拙得像只刚破壳的雏鸟,脚尖绊在台阶棱角上,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噗通”一声重重摔在滚烫的青石板上,激起一小片尘土。苏家的年轻子弟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几个林家的旁系子弟也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着。
苏明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这滩烂泥在自己脚下哀嚎求饶的模样。他身形未动,只是右臂随意一挥,一道淡黄色的斗气匹练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直抽林阳面门——这一下若抽实,足以让玄徒三阶的废物半张脸血肉模糊!林阳仿佛吓傻了,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尖叫:“别打脸!”就在斗气匹练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姿势向后猛地一仰,身体几乎对折,斗气匹练擦着他鼻尖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将他额前散乱的碎发割断几缕。他失去平衡,“咕噜噜”像个破麻袋般滚出好几圈,灰头土脸地趴在沙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苏明哲眼中戾气更盛,脚下猛地一踏青石板,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黄影,五指成爪,裹挟着刺耳的破空声抓向林阳的咽喉!那爪风凌厉,指尖萦绕的斗气甚至让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呻吟。林阳魂飞魄散般怪叫一声,根本来不及起身,竟像只受惊的乌龟般猛地将头和四肢缩进宽大的袍子里,整个人蜷成一团,只留下一个沾满沙土的背部对着苏明哲。“嗤啦!”锋利的爪风掠过,林阳后背的旧绸袍应声撕裂五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底下苍白瘦削的脊背皮肤,被劲风刮出几道刺目的红痕。苏明哲一抓落空,指尖只撕下几片碎布,身形微微一顿。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那团“人球”竟借着翻滚的余势,如同被踢了一脚的皮球般,手脚并用地朝着兵器架的方向疯狂“滚”去,嘴里还不停地嚎着:“救命啊!杀人啦!苏大少饶命啊!”尘土和沙砾沾满了他汗湿的脸颊和头发,混合着惊吓过度的泪水,糊成一团,狼狈得令人不忍直视。苏明哲脸色铁青,两次出手落空,尤其对方是用如此不堪入目的方式躲开,让他感觉像是被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他低吼一声,身形再动,速度更快,拳脚带起一片模糊的黄色光影,狂风暴雨般砸向那个抱头鼠窜的身影!“轰!”蕴含着五阶斗师全力的一拳砸在林阳刚刚滚过的沙地上,炸开一个半尺深的土坑,沙石飞溅!“砰!”一记凌厉的鞭腿扫过林阳头顶,将他头顶束发的布带斩断,乱发披散下来,更添几分疯癫狼狈。
林阳的闪避毫无章法,完全就是市井无赖撒泼打滚的架势,时而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蹬腿后窜(“兔子蹬鹰!”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声,引发一片哄笑),时而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四肢着地连滚带爬(“狗啃泥!哈哈哈!”),时而又像被沸水烫到的懒驴,直挺挺地向后躺倒打滚(“懒驴打滚!绝了!”)。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都只差毫厘就被击中,每一次都伴随着他杀猪般的嚎叫和更加滑稽的姿态。青石板上、沙土地里,被他滚出一道道凌乱不堪、沾满汗渍和尘土的印痕。汗水浸透的破袍子被撕扯得条条缕缕,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擦伤和青紫,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那是他一次翻滚中自己咬破了舌头。然而,在那双被乱发和尘土遮掩、偶尔惊鸿一瞥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每一次看似慌不择路的翻滚,都精准地卡在苏明哲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每一次狼狈不堪的扑倒,都巧妙地利用地形(兵器架的阴影、地面的凹坑、甚至飞扬的尘土)干扰对方的视线和攻击路线;每一次凄厉的嚎叫,都在挑动着苏明哲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让他的攻击越发狂躁,斗气运转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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