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得意地拍了拍那木箱。
“工具我都是自己攒的,箱子里带着锤子钉子胶水,板凳一支,坐下就能干活。”
沈若棠点点头,心里暗暗盘算:修鞋手艺活,她没学过,光靠一腔子力气也不行。
刚转身,就见王婶子提着个竹篮子出来,篮子里盖着块白布。
“嫂子也起得早啊。”
“婶子,你这是去干嘛?”
王婶子笑得神秘兮兮,“我去卖早点呢,豆浆油条,小米粥。你别小看这事儿啊,我家老头子上班没啥本事,一个月就那二十块钱工资,我一天早点能挣个七八毛,一个月也能有二十多块了。”
“那油条哪来的?”
“厂里边有朋友介绍的粮店,白面是紧俏货,但有人脉总能多分点。油我也舍不得天天炸,就挑着做,成本省得紧。”
沈若棠看着她脚步利索,心里又添了个念头:卖吃的,总比修鞋要快见效。
走到大院门口,正碰见李婶子蹲在地上摆摊,摊子上铺了一块布,整齐摆着针头线脑、纽扣扣子。
“嫂子,来来来,看看我新弄来的花扣子,可好看了,缝在小姑娘衣服上可招人喜欢。”
李婶子见她停下,热情介绍,“这些东西好卖,成本小,换点零碎票子就能进一批。别看一颗扣子只赚几分钱,一天下来也能有个七八角。”
围在摊前的几个小媳妇一边挑挑拣拣一边笑说:“可不是嘛,现在谁不稀罕衣服新鲜,旧衣服换个扣子都能当新穿。”
沈若棠听得仔细,心里越来越亮堂。
原来不止一条路能走,修鞋、卖早点、摆针线摊,每样都有门道。
以前自己死守着厂里的工资票子,被几个白眼狼薅得精光,到头来一场空。
其实这外面,机会多得是,只要手脚勤快,就不怕没口饭吃。
想着,她往家里走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老娘先不急,得找个最合适的活路开个头。钱在我手里,就得滚起来生钱,不能让那几个混账糟蹋了。”
沈若棠正把一只旧木箱拉到床边,打算清点点家底。
门口“哐哐哐”地被拍得山响。
“开门——亲戚来了!”
不用开门,她也听出来了,是老宋家大嫂那泼辣嗓子。
宋之瑶立刻从里间探头,惊喜道:“哎呀,大伯娘他们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跑去开门,迎进来四五个人,手里什么都没提,倒是眼睛东瞅西看,直往屋里扫。
“哟,三弟妹,你还真住得不错啊。”大嫂一进门就占了炕沿,“听说你病了?也不吱一声,咋的还嫌我们娘家人碍事?”
她身后的小姑子李春花插话:“哪能呢,三嫂这是懂事,生怕给咱们添麻烦。可这不,大家一商量,还是得来看看。”
沈若棠一声冷笑:“看我?还是看我兜里那点钱?”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一下。
大嫂讪笑两声:“三弟妹,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当初老三出事,厂子给的抚恤金你拿着,我们也没眼红不是?可现在日子紧巴巴的,大侄子还要结婚,手头实在周转不开,你意思意思——”
话音没落,宋之叙眼睛一亮,忙接口:“妈,大伯娘说得对,咱们一家亲,有困难就该互相帮衬。”
“帮衬?”沈若棠猛地把手里的账本往桌上一拍,声音震得几人一哆嗦。
“老宋家四个儿子,你们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大家心里没点数?丧事没帮,反倒伸手抢钱抢房子,最后连孙子都不要——这叫一家亲?”
大嫂脸色瞬间难看:“三弟妹,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记仇呢?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你说得对,一家人没隔夜仇。”沈若棠缓缓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可惜,你们不是我一家人。从老宋咽气那天起,你们就断了这份亲。”
李春花瞪眼:“三嫂,你这话过分了吧!”
“过分?”沈若棠上前一步,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去,“我这些年一口气撑大三个孩子,没求人没伸手。如今你们看我倒下过一回,就想着来啃骨头?滚!从今往后,咱们不亲,不戚,不熟!”
“你!”大嫂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张嘴,被院子外几个围观的邻居接话堵死——
“人家沈嫂子说得对,当年你们啥德行大家都知道!”
“平时不见人影,一出事就想分好处,厚脸皮!”
“咱院子可不欢迎这种打秋风的亲戚。”
几句话把老宋家亲戚堵得无地自容。
大嫂讪讪地站起来,冲宋之叙甩下一句:“好,好!你妈心真硬,将来有你们哭的!”
“走!”她甩手带着人灰溜溜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怔怔站着的三兄妹。
宋之叙涨红了脸,低声埋怨:“妈,你至于当着外人撕破脸吗?传出去别人还怎么笑话咱们宋家!”
“笑话?”沈若棠嗤笑一声,“笑话的不是我,是你们!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以后谁要是敢替那帮人开口,就是跟我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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