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姬煜川将该交代的事一一嘱咐完毕，便让人先将姬明泽、姬明渊送回各自宫殿。
二人临走前，姬煜川又对他们敲打了一番，姬明泽与姬明渊深知此事关乎八弟安危，更关乎大虞稳定，从头到尾没有半分反对，只沉声应下会严守秘密。
至于慕容凡与黎墨渊，姬煜川又单独留下二人，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态度，更让二人签下了保密合约。
其内容便是死守大虞八皇子的身份秘密，绝不能向外透露半分。
文华殿内渐渐空旷，只剩司昭霆还在。
姬煜川看着他腰腹处包扎好的伤口，语气放缓了些。
“霆儿，今夜便留在宫里养伤，太医也方便随时诊治。”
司昭霆却没立刻应下，抬头看向姬煜川，问得直白。
“陛下，澈澈的批命…是真的吗？”
姬煜川挑眉。
“真假与否，你待如何？”
“不管澈澈是神子还是普通人，我都会护着他。”
司昭霆语气坚定，只是眼底藏着一丝担忧。
“我只是想知道…他会一直留在我们身边吗？”
民间都说神子是来自天上的，迟早要回去的，那样遥不可及的地方，他根本去不了。
若是澈澈真的离开了，他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司昭霆的声音都轻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伤神。
姬煜川愣了愣，随即失笑，他倒没料到这孩子会担心这个。
他想起小家伙小时候，奶声奶气说要“给父皇养老”的模样，眼底泛起暖意。
“放心，澈澈当然会陪在我们身边，他既然投生到朕的身边，便是要做朕的儿子，哪也不会去。”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再说，这小家伙还跟朕保证过，将来要给朕养老呢。”
司昭霆闻言，瞬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认真道。
“陛下，将来我与澈澈一起给您养老。”
“好。”
姬煜川被他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没白疼你们哥俩，快去吧，你以前住的那间偏殿一直给你留着，早些歇息养伤。”
司昭霆应了声“是”，这才转身退出殿外。
那间偏殿他小时候常住，宫里依旧给他留着，时常派人打扫。
几人离开后没多久，沈寂与季符便并肩走进文华殿，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陛下，栖香榭的人已尽数控制住。”
沈寂率先开口，语气恭敬。
“只是这群人身份混杂，既有普通百姓，也有上京的世家子弟，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方才处理时，他们已从下属口中知晓了大致情况，八皇子身怀诡异力量，将那群刺客烧死了。
二人初闻时都惊得心头一跳，不是恐惧，而是他们这辈子，还从未听过如此诡异之事，而那人还是大虞的八皇子，天子最宠爱的儿子。
姬煜川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淡淡道。
“澈儿心善，不让伤人，普通百姓就找一处隐秘之地关押起来，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至于那些世家子弟，关上一夜，且放他们回家。”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冷。
“但必须给他们带些话，今日之事若有半分泄露，或是有人敢胡乱揣测，一律夷三族！”
他将之前编造的“神子降世”说辞，原原本本地告知二人，末了补充。
“这话也一并传给他们，让他们知晓澈儿的身份，更要让他们明白，对神子不敬，便是对大虞不敬。”
“什么？！”
季符听完，直接惊得低呼出声，满脸激动。
“陛下，八皇子竟是神子降世？那将来岂不是能带领大虞……”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沈寂狠狠踩了他一脚，力度之大，若不是季符能忍，怕是早就叫了出来。
季符疼得面容有一瞬间扭曲，而后闭了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怕是说差了，沈寂敢当着陛下的面提醒他，定是怕他失言惹祸。
沈寂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货这般没脑子，到底是如何当上禁卫军统领的？难道就因为他那厉害的武功不成？
姬煜川瞥了眼沈寂，心里暗自冷哼，他就知道，沈寂这厮滑头的很，比不得他那老实巴交的义子看着顺眼。
“好了，处置方法就按朕说的办。”
姬煜川语气再次变得威严。
“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你们二人提头来见！另外，锦衣卫上下也需严加管束，谁若敢因今日之事威胁到澈儿，无论身份高低，一律夷三族！”
“臣等领命！”
沈寂与季符齐声应下，神色凝重。
“今日刺客一事。”
“三日内，朕要知道他们的底细，以及背后的主使是谁！”
“臣等遵旨！”
沈寂与季符离开后，姬煜川抬手召来暗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去寻净渊大师，将他带到朕面前。”
“此事你亲自去办，暗中进行，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属下遵命！”
暗一躬身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殿内。
他亦是知晓今夜之事，虽觉震惊，可身为帝王心腹，无论面对何种隐秘，唯有一条，便是忠心为主。
将所有事安排妥当，姬煜川才起身返回乾清宫。
此时已至丑时，宫道上只剩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格外寂静。
殿内烛火未熄，姬明澈早已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
姬煜川在宫人的伺候下简单洗漱，轻手轻脚地躺在龙榻上，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搂进怀里。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往他怀里蹭了蹭，依旧睡得安稳。
他忍不住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又低头在那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眼底满是温柔。
今夜那番“神子降世”的说辞，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他早已深思熟虑过的。
他早预料到，澈儿心性善良，将来某一天，定会为了保护身边人暴露力量，所以他也早就为这一天提前做了准备。
只要找到净渊大师，再稍加威逼利诱，让对方认下“批命”之事，澈儿的“神子”身份便再也无人敢质疑。
想到这里，姬煜川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儿子的头发。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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