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午后的阳光,带着夏末最后一丝慵懒的暖意,透过京都市第七中学高二(3)班教室那扇擦得锃亮的玻璃窗。
光线在米雅摊开的英语课本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其中几粒细小的尘埃正随着气流缓缓舞动,像一群沉默的金色精灵。
课本第78页的虚拟语气例句旁,她用浅蓝色水笔轻轻画了道波浪线,墨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英语老师林晓雯站在讲台上,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微微扬起,她正用红色激光笔点着投影幕布上的例句:“If I were you, I would choose to...”声音清晰得像山涧清泉,每个单词的尾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起伏,后排几个昏昏欲睡的男生都被这富有韵律的语调唤醒了几分。
但这一切生动的细节传达到米雅耳中时,却像隔着一层逐渐增厚的棉花,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最后只剩下嗡嗡的低频震动。
忽然,一阵毫无征兆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般的心悸猛地攫住了她!
那感觉绝非普通的生理疼痛——像是有一只戴着青铜手套的无形冰冷的手,指甲上还带着上古战场的铁锈味,穿透了时空褶皱里的壁垒,精准地攥住了她心脏最脆弱的左心室,然后毫不留情地向内挤压。
每一次收缩都带来细密如蛛网的裂纹,疼痛顺着血管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米雅瞬间呼吸一滞,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过水的棉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眼前的光线开始扭曲,林老师的身影变成晃动的彩色色块,同学们低头写字的沙沙声突然放大了十倍,又骤然缩成遥远的蜂鸣。
她手中那支笔杆带着樱花香味的自动铅笔,笔帽上还挂着个小小的猫咪吊坠,此刻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啪嗒”一声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笔尖在虚拟语气的例句旁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如同她此刻紊乱的心跳轨迹。
与此同时,她左手腕内侧那淡青色的、形似盘龙缠绕的胎记,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那不是夏日骄阳晒过石板的温热,也不是冬日暖炉的和煦,而是像一块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烙铁,带着灼人的刺痛感,沿着盘龙的纹路一路烧上去。
她清楚记得三个月前第一次与易建立意识连接时,这里曾泛起过温煦的蓝光,像初春解冻的溪流般舒适,而此刻,这股灼热却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烫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皮肤上仿佛能闻到蛋白质灼烧的微焦气味。
模糊而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冲入她的脑海:那是易!他穿着那件她曾在意识连接中见过的玄色劲装,此刻却已被暗红的血液浸透大半。
他正从一座燃烧着幽绿魂火的黑色祭台上坠落,祭台的石柱上雕刻着扭曲的骷髅与锁链,每一朵魂火都像一只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的眼神涣散得如同风中残烛,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紧抿成苍白的直线,右肩处一个狰狞的伤口正不断渗出带着黑气的血液——那黑气像有生命般蠕动着,所过之处,他的铠甲寸寸碎裂,露出的皮肤迅速变得青紫。
一种濒死的、绝望的气息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起来。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米雅苍白的唇间溢出,尾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她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胸口,冰凉的指尖刚触及锁骨下方,就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跳出来。
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那些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课本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入了掌心的课本纸张里,将“would”这个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掐得变了形,纸张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在她耳中异常清晰。
讲台上的林晓雯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当米雅的铅笔落地时,她正讲到虚拟语气的第三条例句,但那声清脆的“啪嗒”让她瞬间顿住了讲解。
她放下手中的激光笔,快步走下讲台,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走到米雅身边时,她微微弯下腰,身上那股淡淡的柑橘味香水随着动作飘散过来,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米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嘴唇都白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她的右手轻轻搭在米雅的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套上的格子纹路。
米雅抬起头,试图挤出一个让对方安心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像是被胶水粘住了般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林老师的脸庞在眼前晃了晃才聚焦——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杏眼此刻写满担忧,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老师……我、我突然有点头晕,就像……就像蹲久了猛地站起来那种感觉,而且心慌得厉害,好像有只兔子在胸口蹦……”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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