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堡的主议事厅由暗黑色火山岩砌成，每一块石料都带着北境寒风雕刻的粗糙纹路，墙壁上悬挂着历任北境将领的油画肖像，从百年前平定兽人叛乱的“铁壁”哈伦，到十年前镇守风蚀隘口的老斯通男爵，每一幅画像里的人物都眼神锐利，铠甲上仿佛还残留着未洗去的血污。
厅内烛火在青铜烛台上跳动，将议事桌旁三十余位领主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忽明忽暗，如同群狼环伺。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的腥气、金属的冷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权力欲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北境秋剿的第一次正式军事会议，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
易坐在靠后的位置，身下的橡木椅冰凉坚硬，椅背上雕刻的藤蔓花纹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
他穿着一身低调的深灰色劲装，领口用银线绣着一枚小巧的雄鹰纹章，雄鹰展翅爪握锻锤，正是法伦斯塔的领主徽记，不张扬，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气。
他的左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上的暗纹，目光看似落在前方的沙盘上，实则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厅内众人的神色：杰克逊总督端着银杯频频饮茶，眼神却始终瞟向主位。
斯通男爵手指紧扣扶手，眉头微蹙，显然对冈瑟的某些安排心存不满。
而几位依附于冈瑟的小领主，则时不时露出谄媚的笑容，试图迎合主位上的铁隼伯爵。
身旁的安德烈·怀特男爵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贵族服饰，胸前的白石堡纹章，雪山上的白色塔楼，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侧过头，嘴唇几乎不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声说道：“德文希尔领主，你听说了吗？托曼少爷三天前就被元老院的人送回铁岩堡了。我昨天在走廊上远远瞥见一眼，他那张脸肿得像发酵的麦饼，走路都得有人扶着，想来伯爵大人的火气，此刻还没消呢。”
易的眼皮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同样压低声音回应：“怀特男爵，多谢告知。只是如今军议在即，军中之事繁杂，不该议论的人和事，还是少说为妙。”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主位，恰好对上冈瑟投来的视线，那目光如同鹰隼锁定猎物，带着冰冷的审视，让易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想在这种敏感时刻谈论那件已经闹到元老院的风波，尤其是在冈瑟·冯·艾森哈特伯爵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时不时扫过全场的情况下。
冈瑟的目光里藏着太多的算计与戾气，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他发泄怒火的目标。
冈瑟端坐主位，巨大的身躯几乎将那张宽大的橡木座椅填满。
他穿着一身精心打造的皮甲，甲片上雕刻着铁隼展翅的纹路，每一片甲叶都经过反复打磨，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仿佛能映出人的影子。
他脸上那道从左眼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随着他呼吸时脸颊的起伏，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马鞭，时不时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次敲击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会议刚开始，冈瑟并没有立刻切入秋剿的军务正题，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易的方向。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像惊雷般在议事厅内炸开，震得梁柱上的积尘簌簌落下：
“雷纳德军需官。”
侍立在一旁的雷纳德·斯通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得近乎谄媚。
他穿着一身暗纹锦缎长袍，腰间佩着一把镶嵌着蓝宝石的短剑，剑鞘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可那精致的装扮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底的怯懦——自从在灰岩镇被易当众羞辱，又被关了三天地牢后，他每次见到易，都像老鼠见了猫。
“主帅大人，属下在。”
“我记得，一个月前，我曾亲自下令给法伦斯塔领地，让他们限期打造三百柄长刀、两百根长矛、一百张复合弓，全是‘坠星’系列的制式武器，以供大军秋剿之用。”
冈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德文希尔领主，他的任务，完成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易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不少领主都知道冈瑟与易的矛盾，等着看易被当众问责的好戏。
雷纳德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答：“回主帅大人，德文希尔领主已经如期如数交付了所有武器！三百柄长刀锋利无匹，两百根长矛矛头都淬了防锈药水，一百张复合弓的拉力都在八十磅以上，全部符合军中标准，目前都已经入库妥善保管，就等着后续配发下去。”
冈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眼神在易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赞许，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愠怒，仿佛在说“算你识相，没让我抓住把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