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的声音压得极低,但通过意识感知,易清晰地听到他在说:“…… 王都来的消息,铁隼伯爵暴跳如雷,听说摔碎了他最心爱的琉璃盏,那可是从南方高价买回来的宝贝…… 他麾下的‘血狼’骑兵队,已经有异动迹象,方向…… 很可能是灰岩镇。”
莉娜补充道,指尖无意识地蘸着酒水在桌上画着一个简单的魔法符文,那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又很快隐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塞弗伦失踪了,像水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但我能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安的黑暗魔力正在北境某处积聚,越来越浓,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大人说,风暴要来了。”
老杰克擦拭酒杯的动作停顿了半秒,那一瞬间的静止在喧闹的酒馆里几乎难以察觉。
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断剑的酒,一直够烈。够胆来的,就别想清醒着回去。”
易收回了意识,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发出 “笃笃” 的轻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阳光已经完全驱散了晨雾,灰岩镇沐浴在明亮的春光里,喧嚣而充满活力,镇民们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希望。但在这暖意之下,冰冷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像潜伏在平静海面下的礁石,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再次将一丝意念投向遥远的病房。米雅似乎刚刚应付走莱茵博士,正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量子宇宙》,书页翻动的声音在意识里清晰可闻。
她的意识里有点小郁闷,像是被打扰了清静,但更多的是顽强的坚持,像一株在石缝中努力生长的小草。
“易,” 她忽然传递来一个念头,带着点不确定,又有点认真,“如果…… 如果频率真的是一切的关键…… 那爱,算不算一种最强大的共振频率?”
易微微一怔,指尖敲击窗棂的动作倏然停住。
晨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那双能洞穿时空的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填满。
他想起米雅每次传递来的雀跃或脆弱,想起领地百姓接过粮食时眼中的光,想起艾拉执剑时的坚定、科尔报喜时的热忱…… 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意识里的星火,此刻忽然被这声疑问点燃,连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或许,” 他的意识如同浸了晨露的星光,温柔地包裹住那片遥远的灵魂,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是最高频的那种。”
话音刚落,腕间的星穹之引与米雅那边传来的微弱暖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像两滴落入同一湖面的水珠,漾开的涟漪完美重合。
两个世界,两种危机,一种坚守。
易的意识如同最坚韧的网,一端连着灰岩镇即将到来的风暴,一端系着京都病房里的微光,悄然酝酿着应对一切的力量。
窗外的灰岩镇,炊烟袅袅缠绕着晨光,人声鼎沸里混着孩童的嬉笑,充满了粗糙而蓬勃的生趣。而在更高的维度上,两颗星辰般的心灵,正以超越光速的方式,共振低语。
易的意识再次如无形的风,拂过断剑酒馆熟悉的喧嚣和浑浊的麦酒气息,精准地聚焦在角落那张粗木桌旁。
加尔文将空酒杯重重顿在桌上,酒液溅出几滴在磨损的木纹里。
他风霜刻画的脸上带着罕见的恳切,独臂按在桌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杰克老爹,您知道的,‘灰烬之鹰’不止是个名字。当年在血鸦峡谷,是您带着我们十七个兄弟从尸堆里爬出来的!那面染血的鹰旗,是咱们用命垒起来的招牌!不能就这么烂在泥里!”
他身体前倾,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压抑的激动:“现在领主大人给了我们机会。法伦斯塔需要一双在暗处的眼睛,一把不好明着出鞘的刀。您坐镇这断剑酒馆 —— 南来北往的佣兵、商人、走私客,甚至逃犯…… 多少消息和好手从这儿过?您眨眨眼,就知道谁是能交心的,谁是背后捅刀子的。”
老杰克依旧用那条独臂,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一个锡镴酒杯。
杯壁早已光可鉴人,但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仿佛那冰凉的金属能帮他压下心头的波澜。
花白的眉头紧锁成一个 “川” 字,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光,泄露了他并未麻木 —— 那是看到年轻佣兵腰间旧伤时的痛惜,听到 “血鸦峡谷” 时的震颤。
“加尔文,” 老杰克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沙哑得厉害,“我这把老骨头,能从绞肉机里捡回条命,守着这破酒馆每天听人吹牛,晚上能睡个踏实觉…… 这种日子,我过了十年,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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