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飞快地记录着易的指示,笔尖在羊皮纸上跳跃,仿佛在跳一支欢快的舞蹈。
小托和小豆子则跑到沉淀池的位置,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兴奋地讨论着该怎么建造这个 新东西。
继续往前走,易的目光落在了河岸边的一处石料堆放场。
那里堆放着许多从上游开采来的巨石,准备用来加固河堤。他走上前,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块看起来最大最厚实的石头,石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块石头不能用。
易皱起眉头,
里面有空隙,声音发闷,说明质地不均匀,用在这里会成为隐患。
他又敲了敲旁边的一块稍小些的石头,这次的声音清脆悦耳,这种才可以,密度大,质地均匀,能承受水流的冲击。
负责石料验收的老石匠连忙跑过来,脸上满是敬佩:大人好眼力!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也只能凭经验看个大概,您这一敲就知道好坏,真是神了!
易笑了笑:只是懂些皮毛罢了。老人家,辛苦你了,这些石料关系重大,一定要严格把关,不能有半点马虎。
哎,哎,您放心! 老石匠连连点头,小老儿一定仔细检查,绝不让一块不合格的石头用在河堤上!
一行人继续前行,太阳渐渐升高,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越来越短。
工地上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力量:嘿哟!加把劲哟! 抬起来哟!往前走哟! 这声音穿透了寒风,回荡在大白河上空,仿佛在宣告着灰岩镇的新生。
易的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微笑,他时不时停下来,指点着工人们的操作,或是和监工们讨论着工程的细节。
他的每一个指示都精准而实用,让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工人们彻底信服。
在他的带领下,这项庞大的水利工程正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像一首宏大的交响乐,每个音符都恰到好处。
莉亚看着易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年轻的领主就像大白河的河道一样,看似平静,却有着引导一切、塑造一切的力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易的指示和规划,字里行间仿佛都能看到未来灰岩镇繁荣的景象。
她握紧了记录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些都记好,不辜负领主的信任。
是夜,万籁俱寂,灰岩镇陷入了沉睡。
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偶尔掠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 的声响,如同大地的低语。
易独自在房间里,盘膝坐在简陋的床铺上。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家具的模糊轮廓。
他摒除杂念,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缓慢,吸气时,仿佛将整个房间的清冷空气都吸入肺腑;呼气时,又似乎将所有的烦恼都排出体外。
渐渐地,他的心绪如同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心神再次沉入腕间那枚神秘的星穹之引。
多次的尝试让他轻车熟路。
那股熟悉的、仿佛灵魂脱离肉体的失重感再次袭来,像是乘坐着一叶扁舟,缓缓驶入无边无际的海洋。
他的意识仿佛变成了一缕轻烟,突破了一层无形而坚韧的屏障 —— 那屏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弹性,像是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 然后,骤然降临到那片浩瀚无垠、万古不变的寂静虚空。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尽的深邃与空旷。
天空是纯粹的黑,却又不像夜晚的黑那样压抑,而是带着一种包容一切的平和。
远处,仿佛有无数星辰在闪烁,却又看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而那个模糊、巨大、难以名状的 ,依旧静静地悬浮在虚空的 。
她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种意识的聚合体,一团温暖而浩瀚的光,或者一个吞噬一切意义的 ,让人既感到敬畏,又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这一次,没有言语,没有图像,没有精神的直接冲击。
只是一种纯粹的、沉默的 。
易的 意识体 就那样悬浮着,他能清晰地 到一道难以形容的 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初遇时的漠然冰冷,也不是上一次的好奇探究,而是带着一种…… 近乎温和的审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善意,甚至隐隐透出一种长辈注视晚辈般的关怀。
易忽然想起了米雅,想起了她偶尔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担忧,一丝鼓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漂泊已久的孤舟终于驶入了平静而温暖的港湾。
所有的焦虑、重重算计、背负的数千人生计的压力、对未来的不确定…… 所有沉甸甸的负面情绪,都在这种无声的、宏大的 的浸润中,悄然冰消瓦解,化为虚无。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轻盈,像一朵白云,在无垠的蓝天上自由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仿佛每一刻都是永恒,每一刻又都在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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