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从这危险的设想中抽离,
“不行,眼下精神力控制远未臻精妙,贸然尝试极限降温,恐会反噬自身……况且升温同样危险,方才仅是微调,已险些点燃桌布。”
他凝视着桌面上那点焦痕,眼中交织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与对未知力量的深深警惕——这是空间魔法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侧面,充满了毁灭性的魅力,却也遍布陷阱。
“空间的经纬,频率的弦……冷与热,竟只在一念之间。”
易低声吟哦,指尖在空中轻柔划动,一缕微不可察的寒气随之萦绕流转,旋即又被一股微弱却确实存在的热浪取代。
这种掌控感尚且生涩,每次冷热切换都需耗费巨额精神力,远不如空间错位来得直接强悍,但他内心深处能感觉到,这种能力所蕴含的潜能,或许远超简单的空间位移——若能熟练掌握,无论是瞬间冰封敌人,还是以极致高温熔穿阻碍,都将成为他手中前所未有的强大底牌。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对这新奇能力的探索之际,左手腕处的胎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
不同以往警示危险时的剧烈刺痛,这是一种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仿佛源自遥远彼方的轻轻呼唤,其间还缠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与依赖。
“是米雅。”易立刻收敛所有心神,将全部意识沉入那枚胎记——这座连接他与米雅的“意识桥梁”,每当米雅感到深切不安或迫切需要慰藉时,便会如此发烫。
意识穿越无形的桥梁,眼前的景象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纯白病房。
天花板上的LED灯板散发着冰冷均匀的光线,照亮了室内的一切。
米雅半躺在摇起一定角度的病床上,身上覆盖着浅色的薄被,纤细的手臂上仍插着留置针头,连接着旁边的营养液袋。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彩色封面的星空图画书——那是易上周耗费心力,勉强将脑中图像传递过去,由米雅父亲米勇强打印出来的。
旁边还有一小盆生机勃勃的多肉植物,叶片饱满翠绿,是米雅病情稍有好转后,特意央求护士带来的——她说“想多看看有生命力的东西”。
米雅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浅淡,但比起一个月前那形销骨立、连睁开眼都艰难万分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她的脸颊隐约恢复了些许血色,干裂的嘴唇变得润泽,那双总是盛满痛苦的眼眸里,也终于能窥见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神采。
然而,易却能敏锐地感知到,在这丝神采之下,潜藏着一层难以化开的、深沉的忧虑——如同明月被薄雾笼罩,看似清辉犹在,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迷茫与不安。
“莱茵博士的‘自体移植’方案……算是起效了。”
米雅的意念透过桥梁传来,带着一种疲惫过后的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上周的检查结果显示,病情没有继续恶化,白细胞计数勉强稳定在3.0左右……但也仅此而已,像是卡在了一道危险的门槛上,再也无法向前。”
她的意念停顿了一下,染上一丝极淡的嘲讽,
“莱茵博士说这是‘免疫系统重建期的必然平台阶段’,嘱咐我们要‘保持耐心’。可是易,我已经‘耐心’地等待了一个月了。”
那等待中的无望与沉重,几乎要透过意念传递过来。
易能深切地感受到她那份无力——米雅的父母为了支付这天文数字般的治疗费用,早已抵押了栖身的房屋,债台高筑。
她远在国外求学的弟弟,也毅然休学归国,只为在病榻前陪伴姐姐。
全家人所有的希望,都孤注一掷地押在了这个“自体移植”方案上,然而如今方案陷入僵局,最初的微小喜悦早已被沉重的经济负担和对未来的巨大焦虑彻底吞噬。
“别担心,米雅。”
易的意念如同最温软的羽翼,轻轻包裹住她不安的意识,
“你看,你已经比一个月前好多了,至少现在能自己看书,还能照顾那盆小多肉……这本身就是最坚实的进步。”
他想起自己初临法伦斯塔时的景象——那时城堡倾颓,冻土荒芜,寸草不生,而今不过短短时光,城堡已初步修复,田地里甚至冒出了新绿的嫩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相信希望。就像法伦斯塔,也一样从废墟之中站起来了。”
不知是谁先主动,或许是米雅下意识地寻求支撑,或许是易自然而然的回应,他们的“意识之手”在那奇妙的桥梁中央轻轻交握。
那是一种纯粹至极的精神触碰——易的意识之手温暖而稳定,带着历经战火与磨砺后独有的坚定力量。
米雅的意识之手依旧纤细冰凉,却不再像以往那般脆弱易折,甚至轻轻地、试探性地回握了一下。
一股宁静而温暖的潮流,无声地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之间荡漾开来,轻易跨越了世界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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