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镇高耸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轰响,仿佛隔绝了最后一丝人间的喧嚣与秩序。
车队驶上通往法伦斯塔的荒路,车轮碾压着冻得坚硬的土地,发出单调而沉重的辘辘声,空气骤然变得清冽刺骨,带着荒野特有的、混合着枯草与潜在威胁的气息。
易收回投向城门阴影处克劳福那怨毒目光的视线,心沉得像坠了铅块。
那无声的割喉手势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立刻转向驾车的佣兵:“通知加尔文队长,恶犬已呲牙,前方峡谷恐有群狼。让‘灰烬之鹰’……准备猎杀!”声音不大,却带着冻土寒风般的凛冽。
命令迅速传递下去。
原本就保持着警惕队形的佣兵们,动作瞬间变得更加凝练、专业,金属甲叶的摩擦声轻微而整齐,弓弩上弦的咯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斥候的身影如同融入枯草的山猫,悄无声息地加速向前方探去。
队长加尔文从车夫旁的位置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宽刃剑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道路两侧逐渐升高的、嶙峋的岩壁。
他沉声对身边的莉娜法师低语了几句,灰袍法师微微颔首,手中的橡木短杖顶端,那枚淡蓝色水晶开始散发出更加柔和而稳定的微光,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车队。
索林靠在满载粮食的麻袋上,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峡谷入口,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断匕的骨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肩胛处渗血的绷带,带来阵阵钝痛,但这痛楚反而让他更加清醒,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科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用油布包裹的几枚银币——那是他最后的“私房钱”,也是绝望时的最后指望。
血鸦峡谷,名副其实。
两侧陡峭的岩壁如同巨兽张开的、布满獠牙的咽喉,投下深沉的阴影,谷底道路狭窄曲折,布满了风化的碎石。
枯死的藤蔓如同垂死的巨蛇,缠绕在岩缝间,几只漆黑的渡鸦(血鸦的俗称)被车轮声惊动,扑棱着翅膀飞起,发出嘶哑难听的“呱呱”声,盘旋在峡谷上空,如同不祥的征兆。
车队驶入峡谷的阴影,光线骤然昏暗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车轮声、马蹄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被岩壁反复折射放大,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就在中间一辆车即将通过一处最狭窄的弯道时——
“咻——啪!”
一支裹着油布的火箭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地射中了打头那辆车的驮马臀部!
受惊的驮马惨烈地嘶鸣起来,前蹄高高扬起,疯狂地挣扎扭动,瞬间将拉车的辕杆扯断,沉重的货车猛地向一侧歪斜,轰然翻倒!
车上满载的谷物口袋破裂,珍贵的黑麦燕麦如同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出,洒满了狭窄的路面。
“敌袭!!!”加尔文队长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撕破了峡谷的死寂。
“盾墙!保护法师和雇主!弓弩手!自由射击!找出那些杂种!”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侧高耸的岩壁上,如同鬼魅般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为了金币!杀光他们!”
一个嘶哑狂暴的声音在岩壁上方炸响,正是“独眼”莫里斯,他仅存的独眼闪烁着嗜血的凶光,猛地挥下手中的淬毒拳刃。
“放!!”
轰隆隆!
无数巨大的石块、燃烧的松脂火球,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岩壁狠狠砸落下来,落石砸在佣兵匆忙举起的盾牌上,发出沉闷恐怖的巨响,火星四溅。
一个躲避不及的二级战士被一块磨盘大的落石当头砸中,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作了一摊模糊的血肉。
燃烧的火球引燃了翻倒货车上的油布和散落的谷物,浓烟和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莉娜女士!”加尔文用战锤格开一块飞溅的碎石,朝灰袍法师大吼。
莉娜法师脸色凝重,口中快速念诵着晦涩的音节,手中短杖猛地向前一指!
“大地之握!”
轰!轰!轰!
车队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地面骤然隆起三道厚重的土墙,虽然无法完全阻挡高处的落石,但成功拦截了大部分滚落的巨石和火球,为车队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干得好!反击!”
加尔文抓住时机。
“弓弩手!仰角抛射!压制岩壁!一队二队!跟我清剿左翼!三队四队右翼!保护物资!”
训练有素的“灰烬之鹰”佣兵展现出强悍的战斗力。
弓弩手迅速调整角度,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岩壁上的黑影,顿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手持剑盾的战士们分成两队,在加尔文的带领下,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悍不畏死地冲向两侧岩壁下方,那里正有数十名挥舞着刀斧、面目狰狞的盗匪嚎叫着冲杀下来。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在狭窄的峡谷中奏响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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