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出: 修补城堡西侧坍塌围墙(材料费:木料、石料、雇佣临时工)……预支:10金鹰币(已从金库支出)。
“克劳福,”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管家,“修补围墙的预支,我记得只批了5金鹰币。多出的5金是怎么回事?还有,雇佣临时工的名单和工钱结算明细呢?”
克劳福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脸上堆起虚伪的歉意:“哎呀,少爷,您有所不知。今年的霜冻来得早,石料涨价了,木料也要从更远的灰木镇运来,运费就贵了许多。至于工人……都是些粗鄙的流民,做完活拿了钱就走了,哪有什么明细?我这儿只有一张总的收条。”他从怀里摸索出一张皱巴巴、字迹潦草的纸条。
易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孩子涂鸦,金额倒是写得清楚:10金鹰币。他心中冷笑。
这种拙劣的贪墨手段,连掩饰都懒得用心。
克劳福是阿尔伯特公爵“精心”为他挑选的管家,其忠诚对象不言而喻。他存在的意义,恐怕就是加速法伦斯塔的崩溃和监视易的一举一动。
“城堡守卫呢?我记得应该有十二名编制。”易合上账簿,声音更冷了。
“回少爷,”克劳福耸耸肩,“老巴顿上个月巡逻时摔断了腿,回家养着了。瘸子汉克和‘独眼’比尔觉得这里没前途,开春就跑了。现在满打满算,算上守门的老瘸狗,就五个人。哦,其中三个还是老得挥不动剑的。”
兵源枯竭,人心涣散。仅有的守卫要么老弱病残,要么就是克劳福的亲信,易毫不怀疑,如果暮色森林的威胁真正逼近城堡,这些人会第一个打开大门或者溜之大吉。
“粮食呢?”易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粮仓里的存粮,按最低标准,也只够城堡里的人吃半个月。领地的村民怎么办?”
“村民?”克劳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少爷,他们能活着就不错了。今年收成本就不好,狼群又叼走了不少牲口,还死了那么多人……帝国税吏下个月就要来,收不上税,我们都要倒霉!哪还有多余的粮食管他们?让他们自个儿想办法吧,饿极了,暮色森林里总有能吃的东西,或者……”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去别的领主老爷地盘上碰碰运气,虽然被抓到就是绞刑。”
易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法伦斯塔的寒风更刺骨。
放任饥民不管,要么饿死,要么铤而走险成为强盗或葬身兽腹,最终都会导致领地彻底崩溃,人口流失殆尽。
他,这个名义上的领主,将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死在这座冰冷的坟墓里,完成叔叔的“心愿”。
“我知道了。”易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情绪,“你先下去吧。粮食和金币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克劳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似乎认定了这个半大孩子只是在说大话。他敷衍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易才放任疲惫和一丝绝望爬上眉梢。他走到房间角落一个破旧的铁皮箱前,打开锁。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件换洗的旧衣服,几本他偷偷带出来的关于基础魔法和大陆通史的书籍,以及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包裹。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用某种坚韧兽皮制成的笔记,字迹娟秀而奇特,使用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块文字,但旁边有母亲用通用语做的注释和草图——这是母亲留下的手稿。
还有几块颜色各异、蕴含微弱能量的矿石碎片,以及一张绘制着星图、中心标记着法伦斯塔位置的古老羊皮卷碎片。
“星辰之力……空间回响……”易抚摸着笔记上母亲关于手环(她称之为“星穹之引”)的零散记载,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概念和未完成的猜想。
母亲似乎一直在研究它,试图解开它的秘密。其中一页潦草地画着一个类似胎记的盘龙图案,旁边标注着:“血脉共鸣?跨域链接?”
难道……刚才连接到的那个女孩所在的地方,就是母亲笔记里提到的“异域”?那个“星穹之绊”并非失控,而是……被激活了某种功能?
这个念头让易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但随即被现实的冰冷浇灭。
就算知道了这个,又如何?远水解不了近渴。他需要的是金币,是粮食,是能让领地活下去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易苦笑着。
变卖家产?
这座城堡里唯一值点钱的,可能就是几件笨重的旧家具和盔甲,还未必卖得出去。
向邻近领主借贷?谁会借钱给一个被德文希尔主家厌弃、领地濒临崩溃、毫无偿还能力的少年?去暮色森林狩猎魔兽?以他学徒级的魔法和城堡那几个老弱守卫,无异于给魔兽送餐。
绝望如同暮色森林的阴影,一点点吞噬着他。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胎记,那微弱的暖意似乎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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