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值班室的挂钟刚敲过十一下,窗玻璃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下。苏然抬头时,一只牛皮纸袋正卡在窗棂上,封口处的钢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731 档案室 五个字的边缘,带着与供销社铁皮罐锁孔完全吻合的齿痕。
他伸手去够的瞬间,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纸页,左眼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下。
1994 年的云雾镇小学门口在视野里炸开:灰扑扑的土路上,王领导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站在梧桐树下,袖口的银铃手链随着挥手的动作晃出冷光。手链的链节上,刻着与王道明配枪相同的编号 731-07,阳光透过铃铛的镂空处,在地上投出个眼睛形状的光斑,瞳孔里的 字正对着校门口的石板路 —— 那里,七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正排着队往里走。
省厅的人从不碰这种牛皮纸。 叶澜的军刀已经挑开了封口,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涌出来,呛得人鼻腔发疼。她抽出档案袋里的纸张,边缘泛着的暗红色在灯光下渐渐显形,这是血渍。 化验仪的屏幕突然亮起,DNA 序列与 1994 年失踪学生的记录完全重叠,连细微的基因标记都分毫不差。
苏然的目光落在第七页的照片上。王领导站在小学教室的黑板前,手里的粉笔正写下 7 月 13 日,粉笔灰在阳光里飘成细小的星点,折射出的光斑在黑板上组成完整的眼睛符号。他左手腕上的银铃手链由七片铃铛串成,最末端刻着 字的铃铛里,裹着一团银白色的细毛 —— 与守潭兽背上新伤处掉落的毛发,在显微镜下的鳞片结构完全一致。
他根本不是什么支教老师。 苏然的长命锁突然在衬衫里发烫,锁身的星图透过布料投射在照片上,手链的银铃竟随着光斑转动起来,三短两长的震颤声撞在耳膜上,与林悦相机里那段录音的频率严丝合缝。他猛地想起老张铁皮盒里的名单,1994 年失踪的七个孩子,全是四年级三班的 —— 正是王领导当年 的班级。
叶澜的指尖划过档案里的考勤表,钢笔填写的 二字被圈了个红圈,日期赫然是 1994 年 7 月 13 日。那天,镇中学地窖的墙壁上刚发现带血的小手印。她对着灯光举起考勤表,背面的钢笔字迹里嵌着银灰色粉末,在光线下慢慢晕开:周会计已处理第七子。那字迹的弯钩弧度,与周明卧房墙上那些眼睛符号的收尾,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明的父亲在帮他收尾。 苏然从档案袋底部抽出一沓汇款单,最上面那张的收款方写着 周志国,金额栏里的数字末尾都带着 ,七笔汇款加起来,正好是当年七具学生骸骨的 安葬费 标准。他的目光突然钉在照片背景的小卖部货架上,一排排罂粟壳包装的右上角,印着与中药铺相同的 济世堂 标记 —— 李医生的分店,1994 年确实开在小学对面。
一声,档案里的体检报告滑落在地。叶澜弯腰去捡时,半张处方从报告里飘出来,上面的用药剂量用红笔标着 七子均分,与赵守义墓洞暗格里那张药方的字迹、剂量分毫不差。签名处的 字被银灰色颜料涂得死死的,但透过光看,下面隐约能辨出 两个字的轮廓。
苏然的左眼突然泛起白光。
1994 年的中药铺后堂在眼前铺开:王领导戴着橡胶手套,正将银灰色药膏灌进七个陶罐,罐口的标签上写着学生的名字。周志国坐在对面的算盘前,账本上 省厅取药 四个字的墨迹还没干,算盘珠子的位置,正好组成个微型星图。最要命的是李医生,他站在药柜前递过一包罂粟壳,嘴里念叨着:这剂量,够他们睡上二十年了。
他是王道明的孙子。 叶澜把档案里的出生日期抄在纸上,与从镇史馆抄来的王道明家谱一对,心脏猛地缩紧 ——1974 年 7 月 13 日,王领导出生的那天,正是王道明在黑龙潭边 的日子。她突然拽出档案袋夹层里的银铃碎片,刻着的 字边缘有细微的磨损,与照片里手链最末端那个铃铛的缺口,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这碎片是从手链上掉下来的,上面的指纹…… 化验仪的屏幕跳了下,是周志国的!
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尖叫起来,听筒里的杂音像无数只银铃在乱撞。苏然刚按下接听键,左眼的幻视就铺天盖地涌来:省厅地下仓库的铁门缓缓打开,王领导站在七只铁皮罐前,罐口的山茶花正泡在新鲜的血液里,一片片舒展开来。最右边那只罐身贴着 字标签,上面钉着张照片 —— 是他三天前在镇口拍的证件照。
他知道我们在查档案。 叶澜的军刀已经劈开了墙角的档案柜,暗格里的录音带正卡在播放器里,磁带转动的嘶声中,传出 1994 年的对话:…… 第七个孩子跑了,赵守义的孙子…… 话音突然被掐断,尖锐的嘶鸣刺破耳膜,频率与银铃共振时的嗡鸣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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