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约莫十秒,苏然的后背重重撞在块松软的物体上。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钻进鼻腔,他挣扎着坐起身时,军靴踩到些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脆响。
“这是……” 苏然摸出火柴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无数个玻璃罐整齐地排列在铁架上,里面浸泡着些人体器官标本,标签上的字迹大多模糊,只有最底层那个罐子上的 “眼球?1994” 还清晰可辨 —— 罐口的银灰色颜料膜正在缓缓蠕动,形成个缩小的眼睛符号。
这里竟是镇卫生院的废弃档案室。墙角的铁柜上还贴着 “病历归档处” 的褪色标牌,柜门上的玻璃映出他左眼的空洞,那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与瓷砖缝里残留的暗红色液体融为一体。
“叶澜的父亲曾在这里工作。” 苏然的指尖抚过冰冷的铁柜,第 7 个抽屉虚掩着,里面露出半截牛皮笔记本,封面上的 “叶建军” 三个字被银灰色颜料涂过,又被人用指甲抠出痕迹,像在挣扎着显露真相。
笔记本里夹着张 1994 年的处方笺,上面的 “罂粟膏” 字样被红笔划掉,改成了 “止咳糖浆”,但纸背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第七个实验体对银铃反应剧烈,瞳孔出现符号纹路。” 旁边画着个简易的眼球示意图,虹膜上的纹路与苏然左眼空洞里映出的图案完全一致。
“他们把人当成实验体。” 苏然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林悦被挖走的眼睛,想起玻璃罐里消失的眼球标本,原来所谓的祭祀根本不是传统仪式,而是日军人体实验的延续。铁柜深处传来阵轻微的响动,像是金属摩擦,他伸手一摸,摸到个缠着红绳的铁皮盒 —— 和林悦床板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盒子里没有头发,只有盘生锈的录音带,标签上写着 “7 号样本观察记录”。苏然在角落找到台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的瞬间,叶建军的声音带着电流声传出:
“……1994 年 7 月 16 日,周明带第七个孩子来注射,瞳孔出现银灰色纹路。他父亲是省厅的,不能出意外……”
“…… 银铃共振时,孩子说看见潭底有张脸,和石碑上的符号长得一样……”
“…… 赵兰发现了药房地窖的秘密,她要带孩子走……”
录音突然被阵刺耳的尖叫打断,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响,与林悦画筒里那张医生被拖走的画上的场景完全吻合。苏然倒带重听,在尖叫的间隙捕捉到句模糊的话:“祭坛在卫生院地基下,用活人的体温保温……”
油灯突然剧烈晃动。苏然抬头时,看见铁架上的玻璃罐集体转向,所有标本的瞳孔都对准他的左眼空洞,罐口的颜料膜同时破裂,渗出银灰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汇成条小溪,流向档案室中央的排水口 —— 那里的铁盖刻着个眼睛符号,瞳孔里的 “七” 字被人用鲜血改成了 “0”。
“0 号……” 苏然突然想起实验室铁笼里的守潭兽,额头上的铃铛碎片正是 0 号标记。他掀开排水口的瞬间,股浓烈的山茶花味扑面而来,下面的管道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用指甲刻的祭祀流程,最后一步写着:“用第七代血脉开启原始祭坛,需银铃七枚、眼球七颗、守潭兽心脏……”
“这才是终极目的。” 苏然的后背渗出冷汗。他一直以为对方在掩盖鸦片或军火的秘密,没想到他们在进行更恐怖的计划 —— 复活某种与符号同源的存在。管道深处传来阵熟悉的铃铛声,三短两长,与林悦房间的锣鼓声节奏一致。
他顺着管道爬了约莫十米,军靴突然踢到个硬物。摸索着掏出来,发现是台小型摄像机,内存卡还在运行,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画面:七个黑影围着卫生院的药碾子,赵婆婆正往碾槽里倒银灰色的粉末,老张举着的麻袋里露出只银灰色的爪子,像是守潭兽的肢体。
“他们在制作新的颜料。” 苏然放大画面,看见药碾子旁的墙壁上挂着张人体经络图,所有穴位都被标成眼睛符号,其中 “印堂穴” 的位置用红笔圈出,旁边写着 “符号核心”。
摄像机突然被人踢翻,画面剧烈晃动后定格在天花板上 —— 那里有块松动的瓷砖,后面露出个黑洞,洞口的边缘沾着些银白色的鳞片。苏然的心脏骤然收紧,这个位置对应的地面,正是他现在所在的档案室。
他用军刀撬开头顶的瓷砖,爬出去时,发现自己身处卫生院的药房。药柜上的玻璃罐里,罂粟壳与山茶花混在一起,标签上写着 “镇水符原料”。最上层的药箱里露出半截银铃,铃身刻着的 “7” 字被鲜血染红,旁边压着张照片:七个戴口罩的医生围着手术台,台布下的轮廓明显是个孩子,日期正是 1994 年 7 月 15 日。
“叶建军也参与了。” 苏然的指尖划过照片里医生的胸牌,叶建军的名字旁画着个眼睛符号,符号的瞳孔里藏着个极小的 “救” 字。他突然想起那盘录音带的结尾,叶建军似乎说了句 “把证据藏在婴儿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