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学生每周三都去潭边, 苏然的指尖划过课程表上的教师签名,带队老师是赵兰。
叶澜的呼吸顿了半拍:我爸的笔记本里写过,那年七月十三日是周三,之后就再没记录过写生课。
七月十三日,溺亡事件发生前两天。这显然不是巧合。苏然把课程表和第七幅画并排放在一起,画中七个黑影的站位竟和课程表上的学生名单顺序完全一致。
他们在模仿当年的场景, 苏然突然明白过来,祭祀不是为了山神爷,是为了重演二十年前的溺亡事件!
叶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起银铃碎片,突然往门口走:去镇史馆,那里有当年的校报,说不定能找到学生的照片。
苏然跟着她出门时,王老五已经扫到了派出所门口。他抬起头,嘴角咧开个僵硬的笑容,露出黑黄的牙齿:苏警官早啊,今天的雾...... 比昨天更浓了。 他的扫帚柄上,缠着圈红色的纸绳,和系头发的绳子一模一样。
王大爷认识赵兰吗? 苏然突然问。
王老五的笑容僵在脸上,扫帚 地掉在地上:不认识...... 听都没听过。 他弯腰捡扫帚时,苏然清楚地看见他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红色的纸船,船身上画着个眼睛符号。
他在撒谎。 叶澜拽着苏然快步离开,军靴踩在银灰色的粉末上,留下串模糊的脚印,我爸的笔记本里提过,王老五当年是学校的工友,负责给写生课的学生划船。
镇史馆在主街尽头的老戏楼里,门楣上的匾额已经褪成了灰白色。叶澜推开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变和香火的味道扑面而来。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蒙着灰尘的油灯亮着,照亮墙上挂着的老照片。
这边。 叶澜熟门熟路地走到角落,从积满灰尘的展柜里取出一摞泛黄的校报。1994 年七月的那期头版,印着七个学生在黑龙潭边的合影,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朵白色的山茶花。
是他们。 苏然指着照片最左边的少年,王老五的年轻版。
照片里的王老五比现在瘦削,眼神却同样阴鸷。他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少年,正是年轻时的李医生。而站在中间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胸前的山茶花旁别着枚银质的铃铛 —— 和苏然捡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是班长,叫周明, 叶澜指着中间的少年,我爸说他是镇长的儿子,当年就是他组织的写生课。
校报的角落有篇短文,写的是学生们在黑龙潭发现古代石碑的事,配着张模糊的照片,碑上的眼睛符号清晰可见。苏然突然注意到照片里石碑的左侧,有个模糊的洞穴轮廓,像是人工开凿的。
这里有个洞。 苏然指着照片,黑龙潭的石碑后面有洞?
叶澜的脸色变了变:镇上老人说那是山神爷的鼻孔,谁敢碰就会被拖进潭里。我爸当年就是因为想进去看看,才被镇里人骂成疯子。
就在这时,戏楼的横梁突然传来 一声响。苏然猛地抬头,看见个黑影从横梁上一闪而过,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他追过去时,只听见后窗 一声关上,窗台上留下个红色的纸船,船里放着根银灰色的颜料管。
是李医生! 叶澜指着窗外,我看见他的白大褂了!
颜料管上贴着张极小的照片,是二十年前那七个学生的合影,但中间的周明被人用红色马克笔涂掉了,旁边写着行字:第一个祭品,在药材窖里。
苏然的心脏骤然收紧。他想起李医生中药铺的地窖,叶澜说过那里种着用人血养的山茶花。他转身看向叶澜,发现她正死死盯着那张合影,指尖在周明被涂掉的位置反复摩挲。
怎么了? 苏然问。
叶澜的声音带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我爸的笔记本里夹着张处方,上面的签名和周明的笔迹一模一样。他当年根本没死,他改了名字,现在还在云雾镇!
这个发现像道惊雷,让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二十年前的溺亡事件是场谋杀,周明假死脱身,和王老五、李医生等人组成了秘密组织,用祭祀的名义掩盖真相,而赵兰和林悦母女的出现,威胁到了他们的秘密。
我们得去中药铺。 苏然抓起那幅第七幅画,画中潭底的石碑旁,隐约能看见个地窖的入口,他们把周明藏在药材窖里,他才是真正的第七个祭品 —— 或者说,是罪孽的源头。
叶澜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眼神却异常坚定:苏警官,我跟你一起去。 她从脖子上摘下个银质的吊坠,是个缩小的眼睛符号,这是我爸留给我的,他说戴着能辟邪。现在我知道了,它不是辟邪的,是提醒我别忘了真相。
苏然看着她眼里的决心,突然明白了她主动加入的真正原因。这不是单纯的协助调查,而是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复仇。他把另一半银铃碎片递给她:拿着,拼起来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两个半片银铃拼在一起时,发出阵清脆的颤音,像是某种暗号。苏然注意到铃铛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显露出新的痕迹,像是幅微型地图,指向黑龙潭的某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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