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洛夫嘴角咧开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从箱子另一格取出一支德制“施特默”微型录音钢丝,这是二战时期德军间谍的珍贵设备。
金属外壳冰凉刺骨,旋入播放器时发出清脆的“咔”声。
他按下开关。
一阵嘶哑的、夹杂着电流杂音的吟唱从喇叭中传出——正是赵明远临死前最后一次通话时,被录下的那段祷词。
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扩散,仿佛一把无形的钥匙插入了虚空,每一声都激起地面细微的震颤。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伊万洛夫脚下的冻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一道寸许宽的裂缝凭空出现,并迅速向两侧延伸。
紧接着,整片地面竟缓缓向下沉降,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结满冰霜的石制阶梯。
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光泽,阶梯表面覆着一层滑腻的暗绿苔藓,踩上去如同踏在巨兽的舌苔之上。
阶梯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镜像般反向书写的古苯教真言。
他点燃一支火把,橙黄色的火焰噼啪作响,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他毫无畏惧的脸。
火光在他瞳孔中跳跃,映出扭曲的符文倒影。
他心中默念:“你们信神,我信数据——但真相,只属于第一个触达终点的人。”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冰洞内,洛桑仁波切猛地从入定中惊醒,额上冷汗涔涔,僧袍后背已被浸透,湿冷贴在脊梁上。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仁波切!”方清远和林慧真连忙上前扶住他。
掌心触及老僧手臂时,能感受到肌肉不受控的抽搐。
“又是那个梦……”老僧的声音沙哑而惊恐,“一口倒悬的巨大铜钟,钟内悬着一具没有面孔的尸体,随着地脉的呼吸……来回摇摆……”他说这话时,指尖颤抖着指向头顶岩壁,仿佛那钟正悬于上方。
他挣开二人的搀扶,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本《大黑天伏藏志》,迅速翻到某一页。
羊皮纸泛黄脆硬,翻动时发出枯叶折断的声响。
那页上,正绘着一口古朴的铜钟,旁边用古藏文注解道:“钟囚者,为叛誓之僧,其魂不得往生,永镇轴心之口。”
联想到赵明远临死前那痛苦挣扎、仿佛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模样,一个恐怖的念头击中了洛桑仁波切。
他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骇然:“我们都错了!赵明远不是被动传递信息……他是被选中,要成为新的‘钟囚’!他的记忆和声音,已经变成了开启下一道程序的钥匙!谁若继续解读它,谁就将成为下一个被选中的容器!”
他一把抓住方清远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皮肉:“必须停下!我们必须立刻原路返回,销毁所有关于那段祷词的记录!这是诅咒,不是线索!”
方清远沉默地注视着仁波切,眼神却异常坚定:“来不及了,仁波切。我们已经踩在了琴弦上,现在退缩,只会让弹奏者肆无忌惮。”
待到夜深,林慧真和仁波切都因疲惫而沉沉睡去。
呼吸声在寂静中起伏,如同潮汐。
方清远悄然起身,来到洞口。
寒风扑面,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月光洒在冻土上,泛出银白色的霜光。
他从贴身的布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师门所传的七星龙渊剑穗。
剑穗丝线早已磨损,却仍透出淡淡檀香,那是祖师祠堂常年燃香浸染的气息。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咬破右手中指,舌尖尝到铁锈味,一滴殷红的指尖血缓缓渗出,坠落在面前的冻土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血珠并未凝固或渗入冰土,反而像活物般微微蠕动,随后逆流回吸,钻入坚硬如铁的岩缝之中,消失不见。
岩缝深处传来细微的“滋滋”声,如同血脉搏动。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碎石震动声。
一只毛色灰白的冰鼠从阴影中窜出,它没有丝毫畏惧,径直跑到方清远脚下,口中“啪嗒”一声,吐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陶片,随即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陶片表面冰凉,纹路深刻,边缘锋利如刃。
方清远捡起陶片,上面的符文和质地,与他们之前发现的石碟残片完全一致。
这是缺失的第八块!
指尖摩挲着符文凹槽,一股微弱的共振感顺指骨传入心脉。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玄真教血脉与道家内息,已经被这片古老的地脉识别为某种“合法承继者”,唯有他,或许能接近真相而不立即触发致命的反噬。
但他不能说。
他将陶片贴身藏好,回到营地,只称自己“在洞口发现了新的线索”,并以此为由,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我建议分兵两路,同时探查南北两个方向可能存在的竖井。”
经过一番争论,林慧真最终被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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